而此刻。
十二樓。
落地窗前,顧嶼白盯着那抹清瘦歡快的背影向公交站台走去。尤其是看着她包上的那個玩偶,在日光下一晃一晃的,仿佛在反映着主人心情似的。
他的手機屏幕還亮着,上面顯示着小主播在開會的時候發來的消息。
包括她錄制的自己的語音。
其實這套周邊做出來,顧嶼白自己倒是沒有去聽過自己的錄音。剛才從手機收到小主播發來的語音,還是他自己第一次聽這個周邊的錄音。
其實他自己倒是覺得一般,甚至在他看來還沒怎麼發揮好。
不過小主播好像很喜歡這個周邊,一個勁的跟他誇很好聽。
可能是物以稀為貴吧。
顧嶼白盯着那道身影越走越遠,直到視線裡隻剩下一個小圓點。
“诶,顧嶼白,我跟你說這次真是撿到寶了!”忽然,門啪嗒一下被猛然從外面推開。付澤拿着畫,大步走過來,聲音頓時充斥着整個空間。
顧嶼白聽到聲音,收回目光,坐回自己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剛才有些出神的表情已經收了回來,轉而帶着一臉冷漠的目光,擡頭看了一眼大喇叭走進來的付澤,有些無語地說:
“說了多少遍了,進辦公室要先敲門。”
“少和我來這些。”付澤理都不理,直接一屁股坐在他前面。
“來幹嘛來了?”顧嶼白拿起鋼筆,一邊簽字一邊問。
付澤把畫放他桌上,眉梢上揚,指了指畫:“看這個。”
“什麼東西?”顧嶼白頭也不擡。
付澤看着他這死模樣就來氣:“畫!我們那個系列的最後一幅畫!剛才人家畫手給我們送過來了。”
聽到這個,顧嶼白才停下手中的動作,放下鋼筆,朝桌上看去。
“怎麼樣?!是不是超級棒!簡直完全超出預期!我敢保證,這套系列全部上線後,反響絕對大。”付澤迫不及待地說,那滿臉驕傲炫耀的模樣,倒像是他自己親手畫的一樣。
顧嶼白掀起眼皮,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又不是你畫的。”
“我找的畫手!”付澤聽到這話立馬不服氣了。
顧嶼白沒理他,冷淡移開視線,目光認真地掃過這幅畫。
其實沒什麼意外。
和顧嶼白第一次刷到小主播直播間一樣,畫很新穎,非常具有特色,色彩運用和搭配都很巧妙,在第一眼就能抓住人的眼球。
半晌,顧嶼白意料之中地點了點頭,跟那次在小主播直播間裡的評價一樣:“确實畫得很好。”
“是吧,”付澤聽到這話才舒坦了,拍了拍畫框,一臉得意相,“我找的畫手那當然。”
“你之前找的畫手也是她?”顧嶼白問。
工作室負責約稿畫手的這塊項目一直是付澤在負責,畫稿出圖後先是過了付澤這關,才由他拿到顧嶼白面前,由顧嶼白來做最後的定奪。
所以,之前的一切交接,顧嶼白都一概不知,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們先前一直很滿意的那個約稿畫師,就是自己刷直播刷到的小主播。
這麼一想,倒還挺有緣的。
“是啊,怎麼樣,我找的不賴吧。”付澤翹起二郎腿。
顧嶼白難得對他點了點頭,表示肯定:“嗯。”
還沒等付澤高興起來,顧嶼白下一句就給他打回原形了。
“這确實算是你人生中,做的為數不多的唯一正确事。”顧嶼白淡淡道。
付澤嘿了一聲:“嘿,我說顧嶼白你這性格能不能改改,上次不是讓你看那個高情商了嗎,你看了沒呀。”
“看了,很假,沒什麼用。”說着顧嶼白還非常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皆是鄙視,說:“你們就喜歡那種假到不行的東西?”
付澤扼制住内心翻白眼的沖動,懶得和他掰扯:“懶得和你說,沒被社會毒打過的。”
付澤站起身來,準備往外走。
正當他把手放在門把手上時,顧嶼白忽然叫住了他。
“等等。”
“咋了?”付澤放在門把手上的手一頓,回過頭來望着他。
不知為何,顧嶼白的表情竟難得的有點猶豫,咳了一聲,才開口問:“那位畫手叫什麼名字?”
“俞小姐嗎?”付澤皺着眉想了想,說:“好像叫俞夏吧。”
“哪個yu?”
“俞飛鴻的俞。”付澤看着他,問:“怎麼了?”
“沒什麼,随便問問。”顧嶼白說。
喲,這頓時可就讓付澤奇怪了。
顧嶼白這種人從前可從來不會問這麼無聊的問題,他隻會關心今天的工作進程到哪了,至于其他無關的人,多花一秒鐘都是浪費他寶貴大腦的空間。今天是怎麼了?還關心起一個名不經傳的畫手名字來。
而且關心就關心嘛,這種扭捏的姿态,也實在是不太像他本人的風格。
實在是稀奇。
他雙手抱環,靠在門上,正想問句什麼的時候,顧嶼白的聲音就又重新響起了。
“你沒給人家報銷車費嗎?”顧嶼白問。
這時他的表情又恢複成平常的冷漠态了,沒有任何表情。
“什麼?”付澤一時沒反應過來。
顧嶼白想起剛才小主播頂着大太陽往公交站台走的樣子,不由得皺了皺眉,臉上有幾分不滿,又說:“人家大老遠過來,你不知道給人家報銷車費打車送人家回去?就讓人家坐公交車走?我們工作室很窮嗎?”
這接連幾個問句,一口氣噼裡啪啦一通砸下來,砸付澤那叫一個懵逼,都沒搞明白這義正言辭的問題是在說些什麼。
等到他好不容易反應過來顧嶼白指的什麼後,頓時百口莫辯:“不是,我……”
“這次尾款多打三千上去,這一個系列的圖都畫得不錯,最好能保持友好合作往來,不要讓人家心裡對我們有什麼看法。”還沒等他說完,顧嶼白就打斷道。
付澤一時話音止住,過了一會兒才應了一聲:“行,知道了。”
接着,他又挂起一個微笑假臉,咬牙切齒地問:“還有什麼事嗎?”
“沒了。”
“OK。”付澤也不多留,拉開門,拍了拍手出去了。
“靠啊!什麼鬼。”出了門的付澤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想到剛才顧嶼白說的那一串,心裡那叫一個郁悶。
不是,你說這能怪他嗎?是俞夏自己拒絕的啊,他哪裡知道俞夏是坐的公交車啊,而且他剛才在樓下說幫俞夏叫車,被俞夏拒絕了。那他堂堂一個大男人也不能硬拉着人家上吧?你說,這能怪誰嘛,真是的。
诶?等等。
不是,顧嶼白怎麼知道人家坐的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