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好記性!”文見喜給老嬷嬷豎了一個大拇指,笑道:“不過我來咱村,不為找我師兄,我是來找我一位小友,可能昨日沒同段家公子講清楚,不知道怎地竟被段公子丢下山去了,實在是沖動了才把進村的石門震碎了,實在是該死,還望你們寬宏大量,能原諒我的過錯。”
她不會告訴梁剪雪,可沒答應那個壞呸子不告訴别人。
段三嬷嬷擺了擺手,道:“哎,哪裡話!村口的石門已于三日前被你的師兄章仙人修好了,不礙事。那段家小子竟如此狠厲,将你丢下山去,待我回頭,定替你好好說教他一番。”
“我已經昏迷了三日?”文見喜驚訝道:“竟有如此之長嗎?”
段三嬷嬷點了點頭。
文見喜接着問道:“嬷嬷,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村子裡有叫春素言的人嗎?我此行便是為了這個小友。”
“春?這可是個外姓,進不了村裡,許住在山上。”嬷嬷娓娓道來,“要找山上的人可不容易,那山上不是我們村裡人帶路的話,常常是活人進,死人出。”
文見喜不解:“不知嬷嬷是說哪座山?”
段三嬷嬷解釋道:“就這山啊,我們現在不是住在山半腰子上嗎?外姓人住在山上邊。”
“那我去哪裡找人帶路呢?如此危險,我也不忍心害人犯險。”
段三嬷嬷撇嘴,道:“危不危險,村裡都隻有段家小子能帶你上山,況且他老行家了,小菜一碟。”
“嬷嬷,不瞞你說,我現在還不知曉段公子名諱,他許是生氣,不願說與我聽。”
文見喜說罷,低頭抿嘴,模樣好不可憐。
“哎呦,他真是小肚雞腸,段家小子,大名段如免。你别跟他見識,他就是小孩子心性。”段三嬷嬷又一拍大腿,道:“噢,對了,今兒個阿荷嫁的這個新郎官聽說就是山上九死一生下來的,眼下是入贅呢,或許他也能帶你去,又或許他是個不願涉險的。”
文見喜用手拭了一把眼角,給嬷嬷夾了一道菜,笑道:“嬷嬷實在熱心腸,為人心胸寬廣,勞煩你如此費時間告知這些,菜肴美味,您多吃點。”
喜宴結束後,村裡還有自己搭的戲台,演一出伉俪情深的戲。文見喜在人群中尋找段如免的身影,不小心撞上了一個臉挂面紗的女子身上。
此人梳着繁複華麗的頭髻,卻隻伶仃插了兩隻樣式簡單的金簪,眉眼清秀妝容華麗,紅色夾層外披蒼藍長袍,腰間挂了一條鑲金琉璃腰鍊。叫人意外,這簡樸村莊裡竟也有一番富貴千金姿态的女子。不過宴後戲台下人群湧動,隻為一出好戲,沒什麼人去注意這位衣着端莊的女子。
文見喜與她眼神交彙,輕語:“抱歉。”
女子的聲音藏不住的笑意,友好道:“沒事。”
和這女子站在一道,文見喜感到遠處有一道叫人難以忽視的目光射過來,她一擡眸,今日新郎正好整以暇,笑意盈盈抱臂瞧着她身側的人,身旁站着章來縛。
章來縛不然,雙眼望向戲台上目不轉睛,時不時還拍掌叫好,卻全身上下都像是長滿了眼睛一樣,幾乎是察覺到她目光的一瞬,便立刻傳音。
“師妹,你一直往這邊看,不會是——”
“你不會看上人家新郎了吧?”
文見喜并不想搭理這個神經病,把頭偏了九十度,看向戲台。
結果就是,神經病像是麻雀成精,叽叽喳喳,變得更加神經,讓她後悔自己為什麼沒好好管住自己的眼睛。
“你不會看上人家新郎了吧?眼神很怪異啊!”
“你不會看上人家新郎了吧?眼神很怪異啊!”
“你不會看上人家新郎了吧?眼神很怪異啊!”
“你不會看上人家新郎了吧?眼神很怪異啊!”
“你不會看上人家新郎了吧?眼神很怪異啊!”
……
章來縛不厭其煩地識海傳音,還朝着戲台叫了聲“好!”。
文見喜開始後悔懊惱,自己剛剛為什麼沒有拔腿就走,這麼多回了,她還是沒有長記性,可恨!她不可恨,章來縛可恨!她前世因為不愛說話,又幾乎所有時間都用來修煉,習慣與人識海傳音。
章來縛的識海傳音,像一道緊箍咒,若有旁的修者看見,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說什麼宗門機密呢。
文見喜沉默,這便是即使旁人說章來縛對她如何好,她也與他一點兒不親近的第二個原因。
章來縛這個人,太過煩人!擾人清靜!
文見喜氣結,卻又沒有辦法當場發作,扭頭就愈離開,誰料身旁女子衣服腰鍊鈎住了她的頭發。
。。。
文見喜輕吐一口氣,慢慢舒展四肢百骸:算她倒黴——
章來縛,算是半個害人精,半個讨債鬼。他在的地方,她常常是不順暢的。
文見喜歎息,這便是即使旁人說章來縛對她如何好,她也與他一點兒不親近的第三個原因。
章來縛這個人,他克她!
那可是萬萬不能的!
文見喜低頭誓要一掌疾風劈斷頭發,卻看見這女子腳底是一雙紅色繡花鞋,原來不是什麼賓客,竟是那位新娘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