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來縛不答反問:“你跟諸若雲現在很熟了?”
“啊?他啊,怎麼了?”
“看來是熟絡很多了。”
章來縛穿着白狐裘,腰間挂了一圈綴滿蝴蝶的銀鍊,他躬身湊近文見喜時,響起一連串的清脆聲音。
他的語氣帶幾分凝重,把許流春吓得縮回了井底:“他這個人心機深沉,你小心點,不要給他騙了。”
說到騙,文見喜可有話說,她道:“剛剛許流春可給我說了,我剛來這裡你就指使他吓我,還有我刺中你胸口那次,也是你指使他誘我出手。”
“我确實是防不勝防呢?”
章來縛瞟了一眼那口井,道:“那不一樣,我不會害你,可是諸若雲這人就不一定了。”
“那你說說,他為什麼要害我?”
文見喜心知肚明,在諸若雲眼中,自己和章來縛是他的仇人,想必他恨不能将他們二人千刀萬剮。可她還是要問章來縛,沒别的,就是愛唱反調。
章來縛不語,腦子裡還殘存着剛剛出門在外得畫面,不知從何說起。
今日他去采買,碰見那個死人了。
他那時正在采購新一季的胭脂水粉,諸若雲神出鬼沒,無端立在他身側。
“師兄,在為師姐挑胭脂水粉嗎?我可以替你掌掌眼。”
諸若雲還是那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看得人心裡湧上一股無名火。
章來縛沒什麼想和他交流的欲望,道:“不用了,我全都要。”
他卻不依不饒,道:“師兄好闊氣。”
章來縛沒應聲,悉心等店家打包飾品。諸若雲見狀,從袖口掏出上次說要送給文見夏的簪盒,他打開木盒,裡面躺着的簪子和文見喜那隻一模一樣。
是一支鑲嵌珍珠的桃花簪,挂了幾根精巧的流蘇。
文見喜很喜歡,一連帶了好幾天才卸下來,因此章來縛印象深刻。
諸若雲将那簪子握在手裡,反複把玩,也不離開,跟在朝他炫耀似的。
章來縛接手了大包小包的首飾盒時,諸若雲突然轉向他,兩人四目相對,他将那簪子插進了章來縛的發冠裡,笑盈盈道:“我瞧,師兄也很适合這桃花簪呢?”
那簪子與他的發冠錯落相交,緊緊依靠在一起,親密非常。正如諸若雲此刻靠他很近,兩人相近的身高使章來縛往後退了一步,他覺得這個新弟子有些自來熟了。
“師弟,對我有何不滿?盡管道來。”章來縛将大包小包放在地上,拔出那根桃花簪子,道:“總不是因為上次比試落敗,心生不滿吧。”
對于新人,他還是很有一些包容心的,而且這幾天和文見喜相處融洽,他心情正好。
他将那根好看的簪子遞給諸若雲,道:“你還是将這簪子收好,送給見夏吧,畢竟是說好了要送給她的,做人可不能食言才對。”
諸若雲“呵呵”笑了一下,也并未想要拿回簪子,隻是接着盛氣淩人道:“做人确實不能食言,但我覺得更重要的應該是不能說謊話,做人要實誠,師兄以為呢?”
章來縛挑眉,道:“當然。”
諸若雲快快地抽出他手中的簪子,笑眯眯問道:“那師兄為何欺騙發妻啊?”
“嗯?”
“師兄可不要不承認,我是知道的,師姐的孩子并不是你的。”
章來縛心上一擰,不知道諸若雲知道什麼内情,于是厲色,斥道:“師弟不要亂說話,你這是在诋毀我們夫妻二人。”
“是否是诋毀,師兄心知肚明。”諸若雲把玩着簪子上的桃花,笑道:“師兄,且不論是否诋毀,現在要緊的可是師姐的身體。”
“我就把實話告訴你吧,這桃花簪子是我自己做的,它有個特異功能,會吸食鬼氣轉化成力量變得更加好看。”
章來縛攥住他的手腕,道:“你敢謀害同門?”
“這可不是,你不要誤會。我昨日看見師姐又帶了那簪子,那簪子上的桃花好似活過來了,想必她身邊一定有鬼。我便觀察了她一天,那鬼不是旁的什麼,就在她體内。她呀,懷了一個鬼胎。”
章來縛面露不解,疑惑道:“鬼胎?你胡說什麼!”
“師兄——”
諸若雲還要繼續說着什麼,卻被章來縛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側,摔在首飾攤架上。
一個人策馬馳來,如同疾風而過,讓人來不及反應,看不清面容就飛遠了。馬蹄踏過他剛剛站着的地方,留下幾個深淺不一的泥印子。
如果不是章來縛,他險些被那白馬撞下,甚至很可能被踩踏緻死。
這個師兄,救他一命。
章來縛的右側衣服上濺了泥水,袖子被擦破了,泥巴攪和在裸露的皮膚上。他蹙眉不滿,轉身問身側之人:“剛剛,你可有傷到?”
諸若雲臉上捉弄人的神氣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不該這樣的,不應該這樣的,章來縛不應該救他才對,他可是自己的殺人仇人。
他不能動搖。
他一把推開章來縛,僵硬道:“沒有。”
章來縛想起此人剛剛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沒好氣道:“你剛剛要說什麼,接着說。”
諸若雲死盯垂在身側的手,他剛剛要說什麼來着。
哦!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