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放學前的課,亭安坐立難安,什麼都聽不進去。
一是兩條腿,他很少受傷,這會兒還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萬般折磨。
二是思維正在無邊無際地發散,不知道他這樣等會回公寓,康竫會準備什麼運輸方案。
還有晚上洗澡呢,康竫又準備了什麼……
想什麼呢當然是自己洗。他準備把兩條椅子搬進浴室,架着腿洗。這樣康竫也不能趁着他洗澡的時候偷偷卷了。
三是課怎麼辦?
課怎麼辦?
想這些七七八八的,課怎麼辦?
放學。
亭安一遍收卷子一邊哀愁,“如果我晚上枕着這些東西睡覺,知識能不能自動進入我的腦子裡?”
康竫站着一旁,想了想說:“有辦法!”
亭安:……
怎麼就有辦法了?
回去還是康竫背他,反正都背一天了,很習慣。
亭安寬慰自己,有人背幹嘛不給背,苦能少吃一點是一點。
當然澡還是自己洗,雖然亭安心中無時無刻不在亵渎康竫,但是想想歸想想。
亵渎一陣他就反思一下,這可是林老師的兒子。
不能恩将仇報。
挪着出來就看見康竫拿着藥箱等他,“大半天了,你這個傷口得重新擦一下。”
“哦。”亭安此時還沒有意識到問題。
康竫眼神飄了兩下,還是閉緊嘴沒有說什麼。
亭安坐在床邊,康竫扶起他的一條腿。
挺白的,顯得紗布下露出的各種青色、黑色、紅色更加恐怖。
這種傷口在校醫室隻是用生理鹽水洗過幾遍就貼上紗布,大半天傷口滲出的組織液和血不斷地結痂,幾乎把一層紗布焊在傷口上了。
康竫沉默着,在紗布倒碘伏,潤濕。
然後眼疾手快地一撕。
“啊!”
亭安疼得飙淚。
好疼好疼好疼,他抱着這條腿倒在床上。
他甚至不敢呼吸,隻能半張着口喘氣。
而康竫已經默不作聲握上了他的另一隻腳踝。
“等等,哥!”亭安掙紮着踢他,“慢點好不好?”
“慢了會更疼。”
“唰”又是一撕……
康竫輕歎一聲,“以後這種傷口就不要再貼紗布了。”
亭安躺着,眼淚流進頭發裡,“再也不吃冰粉了。”
受傷減輕了亭安成為高中生後的緊張感,晚上理所應當地早睡了。
康竫熄了燈,然後點亮了一個小台燈。
亭安:“你幹什麼?”
“讓知識自動進入大腦的方法。”康竫帶着台燈和一本理綜筆記坐到了亭安床頭,十分正經地,“有研究說明,人在睡前大量地聽重複的内容,它的印象會進入你的夢境,讓你在潛意識中繼續記憶。”
他真的對着亭安開始讀理綜知識點了。
亭安:……
康竫的嗓音本來就低沉,很好聽的那種。
他控制着語調,保持平穩。
傳輸知識的效果怎樣亭安不知道,助眠倒是非常不錯。
夜裡夢見他在做理綜題,剛想到怎麼這麼安靜,腦中就被灌輸了一個概念,這是高考。
哦,高考。
還剩十五分鐘,他低頭一對,答題卡全部填錯。
擦掉重塗,還不對,再擦……
腿上怎麼癢癢的,一看有兩隻鬼……
就這樣做了一晚上噩夢。
睜眼看見康竫,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康竫挺迷惑地湊過來,“怎麼了?”
亭安腦中千回百轉,最終隻能輕輕在康竫手臂上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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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時候遇上台風登陸,午後開始下暴雨,直到夜裡都沒停。
高強度地上了六天課,說好的周日放風就成了吊在驢面前的胡蘿蔔。
現在雨下成這樣,第二天的戶外活動肯定是泡湯了。
整個世界都陷在大雨中,噼裡啪啦地響。晚自習的學生聽着大雨,心思也活泛起來了。
“明天肯定沒活動了,趙晖畫的大餅,從來就沒幾個能落實的。”
“那明天怎麼辦啊?自習?回家?再上課就太狠了吧……”
“放電影吧,明天不管别班怎麼弄,我們放電影看。”
“為什麼要明天放,為什麼不能現在放?”
劉經緯比手勢“噓”了幾聲,就偷偷摸摸地上講台擺弄多媒體了。坐在兩邊的同學很有默契地關門拉窗簾。
在教室這樣狹小的空間裡,幾個人解開拘束,就會帶動所有人都活潑起來。
康竫在後面戳亭安,眼神示意了下。
我想坐你旁邊。
亭安回以眼神。
你坐呗。沈培風怎麼辦,顯得孤立他?
康竫先把自己的桌子往前推,卡上了單心陽留下的空位,然後把沈培風也往前搬。
沈培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