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竫言簡意赅:“一起坐前面。”
沈培風:“好。”
這對同桌的交流就是這麼有效率。
康竫費勁巴拉地搬上來,也不知道目的是什麼,可能就是圖跟亭安碰着手肘自習吧。
電影放不到一半,陳傑攜着正義的光,大把推開二班虛掩着的門。
五十幾個人跟丁滿似的看過去。
他們傑哥大搖大擺地走了半圈,台上的劉經緯按了暫停,很心虛地笑笑。
陳傑走到後排:“窗簾都拉開,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偷偷摸摸地幹什麼?”
全體響起歡呼和掌聲。
陳傑又看向康竫、亭安、沈培風一排三個人,“你們就太過分了,看電影這麼積極呢?”
三個人憋不出一句應答。
周日的雨還是沒停,年級室為了安全最後隻通知學生們待着寝室裡,不是必要就别出門。
這當然是關不住康竫的。
午後雨停了一會兒,他就架着他的自行車開始翻欄杆。
剛翻一半,人和車都到了最高點。校外的人行道上,蹦蹦跶跶過來一個人。康竫無需思考,迅速翻了回去,頭也不會地遠離圍欄。
跑回公寓,亭安皺着眉問他:“你去哪了?”
一聲沒吭就突然不見,又突然回來。
康竫隻說沒什麼,亭安也不會多問。
亭安說:“餓了,去食堂吧。”
康竫點點頭,他心裡是有點忐忑地,他們食堂就在圍欄邊上呢,怕再遇上那個人,很不想讓亭安知道。
果然越擔心什麼,就越可能發生。
兩個人還沒走一半,圍欄就出現了一個小孩,同步跟着他們走。
這小孩又胖又高,很難辨認他的大概年齡,而且嘴裡不停地:“%&#@*~#?……”
桐城的方言非常難,亭安無論如何都學不會,但是他聽得懂語境。
亭安指着外面沖康竫:“他是不是罵我們呢?”
康竫低聲:“罵我。”
小孩:“¥%#*……”
亭安于是也:“¥%#*巴啦啦……”
小孩罵一句,他仿一句。
小孩氣急敗壞,切換普通話:“康竫你給我出來。”
康竫隻瞥了他一眼,“你怎麼不進來。”
小孩:“我才不要進你讀的學校,我為什麼進去?”
康竫:“進來我就揍你。”
小孩:“你打不過我打不過我,略略略,你是個&#,你是個垃圾,你沒有爸爸略略略……”
兩隻小胖手伸過欄杆,無意義地揮舞。
亭安扯過旁邊桂花樹上的塑料繩,“康竫抓着他手!”
兩個人合力把這個小胖子手捆住。
“半個小時之後就要下雨了。你禮貌一點,說不定能等到别的哥哥姐姐給你解開。”
兩個人繼續走自己的。
康竫的道德感可能還比較高,“沒人來給他解怎麼辦?”
亭安餓得胃直叫,“半個小時我們也吃完了,反正要給他點教訓,嘴也太臭了。”
點了餐剛準備吃,亭安腦中閃過一道靈光。
那小孩眼熟,他想起來了。
上一回,他撞見康竫在外面和人打架,不就是這個小屁孩嗎?
當時他離得遠,這個小孩的體型确實看上去和青少年差不多。
亭安垂下視線,裝作随意地問:“那小孩跟你什麼關系?”
撒謊,還是……
康竫糾結了兩分鐘。
時間漫長得,亭安覺得自己的試探都變成了逼問。
康竫希望自己的措辭能夠顯得健康和諧的同時,還能精準表明意思。
“在我五歲那年,我媽和我爸正式分居,帶我回到桐城生活。”
“我爸有的時候會從明嶼來桐城看我。”
“于是就在這裡認識了韓铮的母親,他暫時随他母親的姓。”
“呃,韓铮比我小六歲……”
亭安:………………
他感覺自己好像聽懂了又沒怎麼聽懂,飯都有點吃不下去。
他消化完這個奇葩的故事,問康竫:“铮是,金争的铮?”
康竫點了頭。
亭安沉默,有夠惡心的。
“你……”寬慰?還是同仇敵忾?亭安一時有些無措。
“其實沒什麼,”康竫說,“從我爸那邊看的話,我還有很多個弟弟妹妹,情況都大差不差。隻是韓铮生活在桐城,有時會遇見。”
亭安暗歎一聲,默默吃飯。
怎麼可能沒什麼,這事就不該問。
吃了一半他乍然想起來另一件事。
“那你之前說以為我是你爸的私生子,”亭安頓悟,“怎麼有點像是罵我!”
康竫語塞,亭安的名字,真的很難不往那個方向想。
記憶一串一串地湧起,康竫還說過什麼呢?
“你得站在我這邊。”
什麼意思?
嫡子的結盟和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