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啪”。
亭安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回神!”
康竫看向他,眼神中還帶着茫然與傷懷。
“你有一個誤區。”亭安低頭先扒了口飯。
按照流程,康竫現在應該開始抑郁了。
但是亭安打斷了他。
“從第一件事開始。一個五歲的孩子,從樓梯上摔下來,摔得頭破血流。是這個孩子的錯嗎?”
不等康竫回答,亭安猛地一揮手,“當然不是!你們家都住别墅了,就沒裝一個監控嗎?”
亭安的激動讓康竫顯得更加溫吞,“有是有……”
“但沒人去查對不對?”亭安自覺已經料事如神了,“那個保姆自然不會說,林老師忙着吵架,你爸因為和保姆有奸情而心虛,自然沒有人去理會這個事情的本質。如果不是你還記得,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徹底消失了。”
康竫挺糾結地,就是因為他記得,“雖然她和我爸存在婚外情,可是我知道當時她沒有惡意。”韓清經常這麼逗小孩,而且她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大大咧咧的人,沒有想到在樓梯上這樣會出現意外。
亭安振聾發聩地,“誰能證明她沒有惡意?”
“人有時候做一些蠢事,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可能等到十年之後才發現,自己當時是帶着惡意的。”
韓清韓筝母女如今就住在康家老太太在的那棟别墅裡,幾乎以半個女主人自居。如果是現在康竫出了點什麼事,她們無疑是最開心的,但,“那是因為人會變。”
亭安說:“人變了就不是原來那個人嗎?上一次高三的亭安是亭安,我現在就不是亭安了嗎?”
陷入了一個奇怪的邏輯悖論。
“我們就當,她是有惡意的。”亭安十分不理解地看着康竫搖頭,“難道你每天那麼安靜,話也不多說一句,沉默地走來走去,心裡都是在想怎樣怪罪自己嗎?”
亭安擲地有聲:“去怪别人啊!”
他就每日三省己身:
誰的錯?
我沒錯。
都是别人的錯!
康竫感到了一絲和自己抑郁的根本邏輯相悖的力量。
亭安繼續分析,“第二次,車禍。”他輕輕一歎,“你也知道你爸有點病吧?”
這話已經夠溫和了,康任由那不是一點病能概括的。
康竫說:“但如果我不沖動,他就不會把我關起來,我媽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地着急,也就不會出事……”
亭安說:“不,你怎麼他都要把你關起來。理解為什麼嗎?”
康竫搖頭。
“這就對了,你要是理解他了,你就完蛋了,也不會被關了。”
康竫似乎被定住了一段時間,突然不能抑郁了,他一時不知道能幹啥。
亭安快速地扒完了蓋飯,擦了嘴,然後在康竫很紮人的寸頭上親了一口。
-
兩個人一起學習到夜裡,康竫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
亭安打了個哈欠,“明天還來嗎?”
康竫點了頭,當然想待在一起的時間多一些。
亭安撩開一點窗簾往下看,叫了下康竫,“是不是那兩個人?”
他指的是一處灌木叢,裡面蹲着兩個人。
康竫腦袋搭在他旁邊,點了點頭。
亭安理解康竫為什麼為此煩躁了,每天被這些人跟着,能不難受嗎?
“我跟你一塊走吧,去和林老師打個招呼。”
康竫拒絕了,“不了,你陪我,還得自己走回來。”
他親了下亭安就下樓了。
亭安也沒再說什麼,康竫離開後他就定了個鬧鐘。
第二天天還沒亮亭安就起床了,迷迷糊糊地背起包,去找康竫。
康竫家亭安是熟門熟路,就是不知道這麼早康竫和林翩醒了沒有。
亭安按了門鈴,林翩很快來開門了。
林翩的表情,莫名令亭安羞愧。
林翩:“來找康竫?”
亭安低頭,“嗯。”
林翩眯起眼,“學習?”
亭安說:“學習。”
亭安來他們家是好幾次了,但是從未進過康竫的房間。
“亭安來找你了。”林翩重重敲了幾下康竫的房門,力圖把她兒子吵醒了收拾好自己。
容忍他們高三早戀已經是林翩最大限度的寬容了,這兩最好清心寡欲、好好學習,隻要别雙雙落榜複讀,她是不會棒打鴛鴦的。
果然康竫開門的時候收拾得非常齊整,林翩欣慰,出門買早餐去了。
她不知道她一出門,這兩就親上了。
康竫懂得亭安的想法。
亭安說:“在哪學習不是學習?”
他第一次進康竫的房間,出乎意料沒有什麼男孩子特别的布置,整個房間的顔色是黑白灰的基調,但也有一個對着書桌的大窗,陽光非常好。
亭安的到來讓康竫的心變得很輕,飄飄然的,充滿了幸福。
兩個人就這樣幸福地做了兩套卷子……
差點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