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房門,不由一陣心虛:等下怎麼跟蓮奴解釋自己一夜未歸的事?
——令人驚奇的是蓮奴的床鋪上也沒有人。
她脫掉衣服,睡了個回籠覺,再次醒來時看見蓮奴正躲在屏風後面擦洗身體。
葉蘭姗簡單地梳妝完,蓮奴也出來了,她眼下烏青,頭發淩亂,脖頸上還有紅痕,不知經曆了什麼。
看見葉蘭姗,蓮奴慌亂地系緊衣服,細細地給脖子的裸露處上粉。
“哇,蓮奴交男朋友了。”比比飛大呼小叫。
葉蘭姗揉亂了比比飛打理好的羽毛,“盡瞎說。”
吃過了早飯,管事便通知大家,今天下午便要打道回府了。
葉蘭姗一驚,不知荀羽會不會再回武安侯府居住?
荀羽一開始住進武安侯府是因為武安侯和鎮西王向來不睦,荀羽的身份類似于質子,隻是不知荀羽使用了什麼手段,讓霍鳳池對他另眼相看。
更令人驚奇的是,在屬地寂寂無名的荀羽去了武安侯府後,居然變成了天下無雙的玉弦公子。
——這是鎮西王最不願看到的局面。
葉蘭姗心下焦急,要是荀羽離開了,她上哪兒薅分數啊?
葉蘭姗急匆匆跑到荀羽的住處,遠遠看見鎮西王妃的馬車撩起浩浩蕩蕩的塵煙。
“終于走了。”葉蘭姗舒了一口氣。
她走進荀羽的院子,不防碰見霍鳳池和荀羽在院中喝酒叙話,躲在一旁偷聽起來。
“捕蝗使一職責任重大,個中利益盤根錯節,要實地探訪,不可偏聽偏信……”
原來荀羽被朝廷任命為捕蝗使了嗎?葉蘭姗心裡“咯噔”了一下。
“北地兇險,劫波重重,荀兄這一去,萬望保重!”霍鳳池對荀羽抱了抱拳,一口飲盡杯中酒。
荀羽也拿起酒杯。
葉蘭姗心下踟蹰,她必須要跟着荀羽去北地。
她回到房間,蓮奴正收拾東西。
“蓮奴,如果公子和侯爺分開,你願意跟随哪個?”葉蘭姗一邊整理床鋪,一邊不經意地說。
“侯爺讓我去哪裡,我便去哪裡。”蓮奴很驚詫葉蘭姗會有此一問,這哪裡是他們做奴才的能選的。
武安侯府的馬車和荀羽的馬車合在一處行了一段路,荀羽和霍鳳池遠遠甩開衆人,分騎兩匹高頭大馬,并駕而行。
以這個荒蕪的亭子為地标,便到了岔路口了。
仆從送來離别的酒,兩人飲完杯中酒,就要分别。
葉蘭姗心下惴惴,完了,荀羽真的要跑了。
她越過衆人,跑到執手道别的兩人跟前,對着兩人行了一個禮。
霍鳳池挑了挑眉。
“你這個小丫頭,有什麼事嗎?”
“侯爺,我是不是公子的棋侍?”葉蘭姗問。
霍鳳池愣了一下,看着葉蘭姗跑得滿頭是汗,突然笑出聲來,他太懂男女之間那點道道了。
“當然,你永遠都是玉弦公子的棋侍。”霍鳳池哈哈大笑。
他不介意成人之美,反正隻是一個小丫頭,本來就是養着送人的。
“既然是這樣,就讓我跟随公子去北地吧。”
“我倒是挺想答應你,可你的玉弦公子不一定答應你。”霍鳳池意有所指地說。
葉蘭姗轉頭看向荀羽。
荀羽卻不看她,“我所去之地,艱難重重,并不适合你一個閨閣弱質女子。”
說罷轉身便走。
葉蘭姗小跑着跟住他,荀羽步履不停,緩步走下了亭前的台階。
葉蘭姗待要追随,書童志陽攔在了她跟前。
“這位姑娘,請自重。”
荀羽已經靠近馬車了。
葉蘭姗大力推開志陽,三步并作兩步跳下亭子,她一個滑鏟——把荀羽鏟倒在地。
侯府和荀家的所有仆衆,震驚地看着眼前一幕。
蓮奴嘴裡簡直能塞下一個雞蛋。
霍鳳池哈哈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
——向來知道愛慕玉弦公子的女子有癫狂之舉,想不到竟癫狂到這種地步。
葉蘭姗也很無語,她本來沒想把荀羽鏟倒,隻是想着沒準再也見不到他了,趕緊完成第二個任務。哪知道步子會淩亂到這種地步,居然鏟到他腿上——而他的腿又會那麼不經鏟。
荀羽臉上瞬間蒸騰出一陣冷汗,他腿上、臀部的傷口好容易愈合一些,剛剛還騎了馬,這下全給崩開了。
仆從圍了上來,上藥的上藥,遞座的遞座。
“葉蘭姗,你是不是跟我有仇?”荀羽坐在擔床上問。
“奴婢錯了,請公子給奴婢一個機會,讓奴婢跟在您身邊将功折罪吧。”葉蘭姗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