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給你吃,就不給你吃!”
這兩個人僅憑兩張嘴兩雙筷子,就給這院子鬧出了一群人才能有的氛圍。
出租車已經過了高速收費站,盛夏多雨,又有小雨淅淅瀝瀝地打在車窗上,他被吵得有些頭疼,靠着車座偏了偏頭。
“葉無咎!”沈寂然轉到他椅子後面道,“叫你好幾聲了,怎麼不理我?”
葉無咎面前鋪着一張宣紙,正執筆畫着什麼。
陽光順着窗棂照進來,被風吹過來的柳枝遮擋了一二,于是陽光勾着柳枝的輪廓在紙面上映出金色的圖樣。
“别吵。”他說。
沈寂然從他肩上探出頭,絲毫不理會他的話:“這畫的是蛇嗎?白色的蛇?好威風。”
“是龍。”
“我說它頭上怎麼還長角,”沈寂然伸手指着畫上方的空白問,“這上面就空着嗎?”
“一會畫。”
“要畫什麼?”
“雲。”
沈寂然低頭:“你今天的裡衣領子怎麼是紅的?我記得你一貫穿白色的。”
葉無咎筆頓了一下,終于側首看他:“你不去練你的琴,總待在我這做什麼?”
“我樂意,”沈寂然看着他眨了下眼道,“你不歡迎我嗎?”
葉無咎歎了口氣,擱下筆:“沒有。”
“也就隻有小寂然你敢在無咎畫畫的時候打擾他,換别人,怕是早就要被他掃地出門了。”謝子玄手裡搖着把扇子,晃悠進葉無咎的書房。
“你這身上一股什麼味?”沈寂然直起身,皺了皺鼻子說,“你家香爐炸了嗎?“
謝子玄臉上的笑容一滞,“我制了一種新香,給你們帶了點。”
沈寂然看起來有些嫌棄:“就是你身上這種味嗎?”
“……不是,”謝子玄說,“南宮前幾天不是非要養貓嗎?結果沒幾天就受不了了,放我家去了,今天早上那貓把香爐踢碎了。”
沈寂然:“好厲害的貓。”
葉無咎:“哪個香爐?”
“不是我常用的那個,不然我饒不了南宮。”謝子玄道。
他從袖中拿出些香粉:“要篆香嗎?”
“好啊,”沈寂然輕推了葉無咎一把,“反正閑來無事。”
葉無咎将畫放到了一邊,也應道:“好。”
這幾人在一起的時候吵鬧慣了,篆香的時候卻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
沈寂然用香筷輕輕攪着香灰,潔白的衣袖搭在桌邊:“話說,南宮去哪了?”
“他?出去躲難去了,怕我把那貓還回去。”謝子玄自己沒有篆香,正坐在桌邊翻着葉無咎新畫的畫。
葉無咎畫畫沒什麼偏好,什麼都畫,有山水,也有神話,唯獨最後一張畫的是一個人的肖像,“這畫的是……“
葉無咎正拿着灰押的手一頓,他轉過頭:“後面那幾張畫我留着有用。”
謝子玄高高挑起眉毛。
葉無咎一聲不吭地盯着他。
須臾,謝子玄歎了口氣,放下手裡的畫,又重新用其他畫擋住它,他一邊整理鋪了滿桌的畫,一邊咋舌道:“丹心寸意,愁君未知啊。”
沈寂然:“子玄在自言自語什麼?”
葉無咎:“誰知道。”
謝子玄懶得和葉無咎計較,給自己洗了一串葡萄,坐在兩人身後吃了起來。
沈寂然用灰掃掃淨了爐壁上粘着的香灰,起身去挑香篆的模具。
謝子玄趁機湊到葉無咎身邊道:“你就這麼一直不說?”
葉無咎不語。
謝子玄又道:“小寂然反應不遲鈍,他在等你先開口。”
“吃你的葡萄吧。”葉無咎也起身,走到沈寂然身邊和他一起挑模具。
葉無咎剛拿起一個荷花樣式的,沈寂然就伸手搶了過去:“我要用荷花的。”
“好。”
葉無咎又拿了一個桃花的。
沈寂然:“這個我也要用。”
“好。”
沒等葉無咎再拿一個模具出來,沈寂然就道:“你再拿一個我也還是要用。”
“你隻有一個香爐。”
“那我也要用。”
“那你哪個不用?”
“我都用。”
“那你用完我再舀香粉。”
謝子玄看不下去了,揪了顆葡萄向沈寂然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