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維用困出雙眼皮的眼睛呆愣地看了沈寂然半天,才反應過來。他道:“祖宗,您換回來了?”
“換回來了,”沈寂然說,“你能用手機買一碗粥嗎?”
他會做飯,但現在的這些東西他用不明白,所以隻好來找沈維。
沈維剛醒,思維和行動都比平時緩慢,沈寂然說的話他聽見了,但半天才聽明白沈寂然的意思,“哦,能點外賣,早餐店這時候差不多開門了——您是餓了嗎?”
“我不餓,”沈寂然說,“但葉無咎可能餓了。”
沈維滑動屏幕的手指把手機滑到了自己腳上,他沒顧上疼,顫顫巍巍地問:“您說誰餓了?”
“葉無咎,”沈寂然解釋說,“他也活過來了。”
沈維瞬間清醒了:“誰活過來了?”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起太早了,聽力也跟着出問題了。
沈寂然翹了下嘴角,道:“他還沒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隻能先喝點稀粥。”
他的眼底仿佛揉進了細碎的光,長長的睫毛搭在眼上,卻遮不住那過于溫柔的目光。
沈維看着沈寂然,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沈寂然就像一陣自由灑脫的風,他能在一個完全不熟悉的時空處之泰然,喝生榨,吃麻辣燙,和樓下的老大爺拿着棋子大殺四方;他也能坐在琴前,垂着眉眼彈出一曲又一曲的曲終人散。
世間萬物都與他擦肩而過,他仿佛就是那随風往事,與一切都相關,卻又轉瞬即逝。
沈維曾以為沈寂然對任何人與事、甚至對這世間都沒有留戀,若是想離開了,随時都會不告而别,誰都抓不住他。但現在,他覺得葉無咎大概會是那個例外。
“我現在就點!”沈維一吸鼻子,不知怎的,他激動得好像要留出眼淚。
沈寂然被他的反應逗笑了:“這是被吓哭了?”
“我才沒哭!”沈維瞪大眼睛看他,仿佛要證明自己眼睛裡沒有眼淚似的。
沈寂然:“好好,沒哭。”
葉無咎剛活過來,沈寂然不敢給他喂其他的,隻點了一碗白粥,半勺半勺地喂了半小時才算都給他喂下去。
某位剛高考完的孩子精力似乎異常旺盛,沈維點完外賣沒有再睡,就在旁邊坐着,見沈寂然忙完了立刻一臉期待地湊到他身邊:“祖宗,今天我們去做什麼?”
“去當鋪,”沈寂然說,“我去挖自己這軀殼時順了點那時候的陪葬出來,應該能換些錢。”
“啊?”沈維驚道,“您拿人家的陪葬品?”
沈寂然抽了張紙巾給葉無咎擦了擦嘴角:“大驚小怪的做什麼,這是我自己的陪葬品,我還不能拿嗎?”
雖然嚴格來講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兩個人的,但夫妻之間自是不該計較的,他拿也是理所當然。
“去拍賣行吧,”沈維說,“您的東西都是古董,典當也太虧了。”
沈寂然:“拍賣行需要很多東西很多證件吧?我沒有身份,也經不住旁人查底細,虧點也沒什麼,能馬上換出錢就好。”
“我知道市中心附近有個古玩市場,”沈維說,“我們去那裡,雖然壓價,但至少比當鋪給的多。”
然而剛到那沒一會,沈維就後悔了,他知道古玩市場壓價厲害,卻沒想到壓得這麼厲害,沈寂然又是個不與人争的,幾個成色上好的白玉扳指和手镯還有幾個玉帶鈎居然才賣了不到兩百萬,沈維氣得幾乎要上蹿下跳。
沈寂然看起來卻很高興,于他而言隻要有錢而且夠花就很好了。
從古玩市場出來,他們先去買了輪椅,然後又到售樓處買了個房子,最後買了一堆各種各樣的家居用品送去新房子。
回到沈維家的時候天色已晚,沈維人還是呆滞的,“祖宗,您剛才給房子落的是我的名字嗎?”
“葉無咎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我們也不能一直借住在你家,”沈寂然解釋說,“我們沒有身份,就先借你的名字買了,等我們以後走了,這房子就留給你。”
沈維想說不用,沈寂然卻已經回屋去看葉無咎了。
等以後再說吧,沈維跟在他身後将輪椅推進客房。
沈寂然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孑然一身,離開的時候他依舊沒有行李,卻不是一個人了。
“你們現在就要走嗎?”沈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