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沈寂然正在夢裡生着氣。
不是說他和葉無咎是夫妻嗎?為什麼這人跟個木頭似的,自己和他置氣一天了才知道過來。
“你現在來做什麼?”沈寂然手裡拽着一截楊柳枝站在自家院子裡,面前是大半夜跑過來的葉無咎。
葉無咎跑得有些急,一些散亂的發絲披在肩上,他在沈寂然面前站定腳步。
見着了人,他才遲鈍地意識到自己的模樣并不算很好,至少不是非常得體,但當着沈寂然的面他也無法整理了。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有話對你說。”
沈寂然還氣着,聞言擡了擡下巴:“說。”
葉無咎抿着唇又向前邁了一步,饒是他們早已足夠熟悉,此時此刻他還是有些緊張。
夜裡的庭院并不十分黑暗,微弱的月光讓他們剛好能看清彼此,葉無咎閉了閉眼,而後斬釘截鐵地開了口:“我很愛你,一直都很愛你。但我不知道怎樣做對你而言才是最好的,我怕成為你的負累,又怕讓你傷心。”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一直以來是我太自以為是了,無論如何,我都應該問過你的想法,而不是對你的心意避而不答。”
葉無咎看起來非常鎮定,比平時還要平靜得多,但在此情此景便顯得突兀了:“我該和你說一聲對不起,同時也想問問你,往後餘生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過。”
身後的柳枝被風吹得飄揚,沈寂然手裡捏着的那一截也滑落了下去。
長夜初至,雲遮皎月,點點星光似乎都落進了這間不大的庭院裡。
這大概是葉無咎第一次連續不斷地說了這麼多話,沈寂然在寂靜的夜裡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一片兵荒馬亂。
他鎮定自若地調侃道:“你怎麼表白還這麼一本正經?”
沈寂然說話的時候還覺得自己真是厲害,被心上人表白還能如此鎮定,但話說完他就後悔了,他原本是打算不搭理葉無咎,讓葉無咎多哄自己一會長長記性,結果自己居然被葉無咎巧言令色的幾句話攪昏了頭,出聲回應他了。
葉無咎想要再開口,卻被沈寂然打斷了:“喝茶嗎?”
葉無咎:“好。”
院裡的石桌上放着一壺茶,有些冷了,但誰都沒介意,沈寂然自顧自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葉無咎也倒了一杯,但隻端在手裡。
“有些話我一直沒和你說過,”沈寂然托着臉拄在桌上,月光下他向葉無咎彎了彎眉眼,“但如果現在還不讓你知道,對你而言不公平。”
葉無咎安靜地看着他。
“葉無咎,我愛你,比你所能夠想象的更加愛你,我從未對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有過如此濃烈的情感,”沈寂然收起了那副仿佛總是在說笑的樣子,難得地鄭重其事,“但愛隻是愛,它本身不會變成别的什麼,相愛也不代表一定要在一起。你應該能感覺到,我和這個世界的聯系太稀薄了,所以有時候我想去抓住點什麼,也是因為這個我才想和你在一起。”
“我是真的非常愛你,”沈寂然的聲音很輕,似乎帶着點怯懦和愧疚,“但想和你在一起是有所圖謀的。”
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就垂下了目光,他不知道葉無咎會怎樣想,不過這種更進一步的關系一旦有了目的性,任何人都會介意吧。
葉無咎屈起指節抹了下沈寂然被茶水沾濕的唇角,“我心甘情願被你圖謀。”
沈寂然愣了一下,而後擡起了頭。
葉無咎問道:“所以,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遮着月亮的雲散開了,如水月色鋪蓋在這方小小的石桌上,沈寂然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葉無咎,眼底投下了睫毛的倒影。
“今天你一天都沒來找我,我很不開心,”沈寂然回答說,“你哄哄我,把我哄開心了,我這輩子就跟你過了。”
葉無咎不慌不亂地解開稍顯淩亂的頭發,重新在頭頂紮了個高馬尾,他端起涼茶喝了一口,擡眼看向沈寂然:“好啊,怎麼哄?”
沈寂然沒應聲,他忽地站起身,衣袖刮倒了桌上的茶盞。他雙手搭在葉無咎肩上,而後低下頭,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葉無咎手裡的茶杯被沈寂然碰翻在地摔得粉碎,連同剩下的半杯茶水也撒在草地上,然而沒有人理會那一地的狼藉。
葉無咎一手攬着沈寂然的腰,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另一隻手輕按在沈寂然頭上,自己仰起頭回應着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