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咎别開眼:“你想分魂就得先找東西做傀儡——”
沈寂然:“葉無咎!”
葉無咎住口了,他忽地攥住沈寂然的手腕,将他拉近自己身邊,他看着他,眼中的情感幾乎要溢出來。
沈寂然手腕被他抓得疼了,想要抽手,但看着這樣一雙眼睛,他又忍下了。
一片雪花飄落在葉無咎的眼睫上,他眨了下眼,逸散的情緒在這一瞬間收攏起來,同那片雪花融化時一般靜谧,他輕聲道:“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沈寂然心中被那一滴雪花融化的水珠砸塌下一塊,疼得猝不及防。
他想,他真的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
沈寂然這個習慣了雲淡風輕、無所謂記不記得的人,在這一刻忽然渴望記起從前的事了。
他抿了抿唇:“抱歉。”
葉無咎不看沈寂然,他在草席邊撿了幾個趁手的刀具,站起身,“走吧,去找東西做傀儡。”
沈寂然坐着不動,擡頭看他,葉無咎輕呼出一口氣,彎腰扶着沈寂然的胳膊把人拉起來。
他生氣了,沈寂然想。
早知道就不問了,平白惹得他難過。
“你知道該用什麼做傀儡嗎?”沈寂然牽住他的手,亦步亦趨地走在他斜後方。
葉無咎:“木雕。”
“那我們去哪裡找木頭?”
“附近被毀的村落房屋不計其數,都可以拿來用。”葉無咎說。
“你會刻木雕嗎?”沈寂然繼續沒話找話道,“怎麼從來沒見你刻過?”
葉無咎:“會刻。我平時不刻,我平時也不需要做傀儡。”
沈寂然一噎,而後抱住葉無咎的手臂道:“我不會雕,一會可全指望你了。”
葉無咎:“嗯。”
真悶啊,沈寂然心中歎氣,他拉了拉葉無咎的胳膊,一隻手指勾過去與他十指相扣,另一隻手撥了下他耳畔的發絲,輕聲細語地在他耳邊道:“隻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葉無咎,你轉頭看我一眼好不好?”
葉無咎下意識就要偏頭,卻又在轉過去之前頓住了,沈寂然當然不會放過他這一瞬間的纰漏,不由分說地伸手捧住了他的臉,迫使他轉頭看向自己。
葉無咎站住了:“做什麼?”
沈寂然理直氣壯道:“勾引你呢,看不出來嗎?”
葉無咎聞言,視線從沈寂然臉上一點一點向下滑,沈寂然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卻又不願示弱,硬是咬牙站在原地瞪眼回視着他。
葉無咎毫不客氣地回答說:“沒看出來。”
沈寂然立時僵住了,表情從不自在變成了僵硬,葉無咎也意識到自己過火了,連忙在沈寂然發作前就按上對方的後頸,吻了下去。
于是沈寂然一腔怒火尚未冒頭,就被人用非常手段按滅了。
——
沈寂然擡起手背輕蹭了蹭嘴:“你不講道理。”
葉無咎牽着他另一隻手,往近處一片倒塌的房屋方向走,這裡的人來來去去早就成了常态,沒有人會管他們,葉無咎笑問:“我怎麼不講道理了?”
沈寂然道:“你生氣了我都有商有量地哄你,我生氣了你就知道親我。”
葉無咎并沒看出來這人方才哪裡和自己“有商有量”了,但是,他還是輕聲細語道:“我的錯。”
沈寂然拿這個認錯速度飛快的人沒辦法,隻好自己生了一會悶氣,然後讓此事翻了篇。
倒塌的房屋木料經過風吹日曬,最适合養靈,分魂落在這些木料上,受到的損傷是最小的,它們用來做傀儡,效果最好。
“其實你早就打算好了,”沈寂然将拆下來的木頭放到地上說,“你帶我來軍營就是來找刀的,我問你之前你就想好了用傀儡分魂。”
“也不全是為了找刀,”葉無咎道,“本來想跟他們回來,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分魂不是最好的選擇。”
沈寂然:“然後呢?”
“然後發現沒有辦法。”葉無咎說。
這世上的事,大多是天注定,從來都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