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籲嚱,危乎!
幸好這變成真衣服的cos套裝沒有像頭上的假毛一樣扯不下來,不然就糟大糕了。
我輕咳一聲,打算複讀一遍白露大人的診斷,可景元先打斷了我。
“如果你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問我……”景元咬了一口氣吃力地起了手,覆住了我搭于他腕子上的五指,又緊了一緊,“但,隻能問一個。”
狡猾,真狡猾。
我實在有很多問題,的确選不出最重要的那個,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不是吧!他應該好好休息,而不是在這裡與我、與任何人周旋。
“問吧。”
他見我不說話,複又強調道。
我心中滿腔腹诽,分明我與他并不是相熟,甚至隻是隔着屏幕發出過“斬無赦”幾回,卻忍不住多想了許多。
“……那可以告訴我真相嗎?”
我知道的,景元再次向我展現了那種看傻子一樣的神情,雖然這可能是我于心有愧的誤讀,但我覺得他這樣認為也是合情合理,要是真相那麼容易能夠被得知,那麼宇宙也不會有如此多的紛紛擾擾。
他輕笑了一聲:“好問題。”
我想他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但我從始至終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就看你怎麼理解了。”他慢慢松開了手,目光垂平于海面的方向,“将軍一職,名義上雖是統禦整座仙舟,然則十王司獨不受其節制,十王掌控「陰世」之真相,敕令之威嚴常遠在「陽世」秩序之上,非我所能染指。”
十王司的神秘毋庸置疑,即便我不曾去過那個名為“現代社會”的地方,我也知曉它的不可觸碰。倘若要是我能搞懂這些東西的原理,現在别說在仙舟橫着走了,博識尊說不定都能瞥我一眼,讓我直接原地飛升。
當然,肯定不可能。
這個意思是他早就把我給安排好了想要利用我現在的存在去做點什麼嗎——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叫反向迪化流,全宇宙都知道一部分的真相,隻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還在沉默,可不能如此輕易地做出決斷,萬事切記不可沖動,而景元慢悠悠地收回了視線,嘴角滿是笑意。
“你,不問問自己的事嗎?”
他閉上了眼睛,估摸着我好像是咂摸過來了,因此準備安心睡了,我替他掖了掖之前醫助送來的被子。
“我沒什麼好問的。”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仿佛潛意識使然,口沒遮攔地便是這句話。
即使如此,景元仍舊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像是在給自己講解那般。
“一方面,我已見過你施展那樣的力量,所以假使我此前的謀劃有一子落空,那麼便需要仰賴你來補救,羅浮絕不能淪陷。兵行險招,無往不利,就得做多手準備。”
“其次,我希望你盡所能夠隐于幕後,不被牽扯。這一次危機,我們不僅僅追求‘平安度過’,而是需要由此契機與星穹列車建立盟約,你一旦出手,就會打破原本維系着的平衡。”
“簡言之,我現在需要的是星穹列車的丹恒。”他居然閉着眼苦笑了一下,“而不是你……”
哇,好直接。
“沒事,您多慮了。”我帶着心虛和安慰性的想法笑了笑,坦白道,“我實在也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景元一條一條地解釋得很清楚,莫不成是怕我多思,然而無論事實如何,我是更信“鏡流”所說的——即便景元不有意指派我,我也不想過多深入衆人命運的交集。
沒有人清楚蝴蝶效應究竟會帶來什麼樣的因果孽業。
早說過了,我很保守的。
其實我覺得他對着我說話,卻像是對着另一個人,這我可以理解,但不知該作何反應,又無法細細分說。
“将軍難得這麼直白。”我最後尴尬地補了一句,“今時不同往日。”
“……是嗎?”
很輕的聲音。
每每我以為他要休息了,偏偏他還非努力着繼續說下去:“最後一句話。”
快睡吧,我想說。
“去太蔔司。”他對我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