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說讓我往東,我哪裡敢往西。
總之我希望這真的是最後一句話了,他再這樣說下去,我的大腦處理器得爆炸了。
難怪大家都怕将軍魔陰身。
每天都要承受這麼大的信息量,還要把所有埋好草蛇灰線的按序揭露出來,能不快超載了嘛!
我已經收拾收拾好心情,準備乖乖去太蔔司等待命運的裁決,但這邊青镞也攜着白露和青雀端着藥碗回來了。
景元倒是立即閉了眼睛,一秒入睡,隻留下我尋思着幹脆往後退半步給大家讓出表演的空間。
可白露和青雀霎時在我面前抱作一團,就非常形象地指着我身側尖叫道:
“有背後靈,那裡有背後靈啊!”
羅浮雜俎素材說來就來。
我側目一瞧,看得很真切,那一個飄渺的影子出現在了景元的肩側,朦胧、模糊、空寂,像是流淌着的固體堅冰,逐漸地化作溫暖的水。
這簡直像是從他的頭發裡生出來的:所以是團雀成精了?
我顧不上這麼多,眼疾手快地一伸胳膊,穩穩地接住了白露抛飛出去的藥碗。
我本想着景元這覺又是睡不成了,不過事實證明我多慮了。景元睡得非常熟,壓根沒有被我們開水壺一般的尖銳爆鳴吵醒,也可能是他故意不想醒。
“鬼啊!鬼啊!”她們顫巍巍地說着。
“……哪裡有鬼?”
不知為何我的潛意識在替我回答,我潛意識讓我不知不覺地蜷起了指尖。
但那團朦胧光影并沒有逗留很久,在下一秒立刻随天光淡去,短暫的出現好像有意提醒着我們什麼——提醒着我什麼。
我覺得我明白了些什麼,但我确定自己到底該不該說出來。在那個悠長的夢裡,我見過他的,他一直在那裡。
“這……”
青雀眨巴了眨巴眼睛。
“這……”
白露抱了抱她的龍尾巴。
她們異口同聲道:“怎麼回事……明明剛剛還有鬼在那裡的!”
我不敢說話,我不敢承認,更不敢在青镞萬般無奈的注視下輕舉妄動,我相信她的一言一行代表了神策将軍的意志,必定能給予我某些指引。
“好了,大家莫要吵了。”
她走過來,客氣謝過白露,接過藥,順帶遞了張“信用點儲蓄卡”給我,整套流程一氣呵成。
她說:“我問過雲悠小姐了,目前滞留在丹鼎司的傷者都得到了救治,兩位小姐和這位先生在這段時間裡辛苦了,出去吃頓好的,将軍請客。”
辛苦倒不辛苦,因為我啥都沒幹。
說到請客吃飯,我方才想起來自己身上沒有帶着玉兆,更是窮得叮當響。
“真的不要緊嗎?”白露問。
“不要緊。”青镞确信地點了點頭。
我想她的意思明顯是要打發我們走,給景元留點單獨的休息空間,我雖然是有些擔憂地瞥了景元一眼,但他現在睡得很安詳,沒有半點受到驚擾的樣子。
相信,不要緊的。
何況對于白露和青雀來說,狂刷将軍的卡免費吃飯這種事怎麼能夠放過!
是我,我也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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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半個系統時後,近來人流凋敝的金人巷中,坐下了三位饕餮食客,第一要事是大吃一頓,然後是搞清楚真相。
“一碗熱浮羊奶!”
“一碗陳婆豆腐!”
“一碗紅油亂斬牛雜!”
白露和青雀,以及我,毫不猶豫地在尚滋味點了滿滿一桌子,那紅油濃湯的亂斬牛雜一上台面,被兩個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差點哄搶而光了。
所以拿來墊桌子的那份人數統計名單上現在除了一圈棕色的咖啡漬,還多了一圈紅色的香油漬。
白露邊吃邊想,驟然間靈光乍現,握着骨筷哐當一拍桌子:“你們說,将軍之前主訴胸悶氣短還嗜睡,不會就是這背後靈導緻的吧!”
青雀趁機搶走了最後一塊牛肚:“細思極恐、細思極恐啊!”
經曆過“現代社會”的教育後,我發現我們仙舟人确實挺喜歡整些怪力亂神的邪門東西,人工智能意識複現都能說成什麼還魂回陽的。
我搶不過青雀的筷頭,隻好搶走了熱浮羊奶:“主要是,這事兒,可能和将軍關系不大。”
“是、是嗎?”白露被辣得眼淚汪汪。
很少有疑難雜症能夠讓龍女大人愁眉苦臉(魔陰身除外,這個目前無解),我想她應該沒有在懷疑自己的眼睛,而是懷疑起了景元。
“好吃、好吃,總之我得回去好好翻翻醫書……”她嘴裡嚼着紅油牛雜,口齒都變得不清了,“我隻見過人身上長銀杏葉的,沒見過身上長細長鬼的!”
“這種事,難道不是十王司的職務範疇嗎?”青雀笃定地說道,“報上去,讓他們派個冥差來驅驅鬼。”
“欸,等等,說不定是——”
白露一點就通。
“是歲陽!”
青雀驚歎:“那豈不是更危險了?”
歲陽是一種仙舟特産的無固定形體的純能量生物,可以奪舍附身的人類軀體,這個解釋确實說得通。
但,I can't say,朋友。
我該如何描述這種感覺,在我的指尖悄悄地觸碰到那團白光的時候,我在自己的腦子裡看見了一個過分了解的形象,一如那場靜谧于海水之中的長夢。
真的,過分了。
我重重地咳了一聲,看向青雀正色道:“要查清出‘背後靈’的事情,我需要去太蔔司一趟。”
青雀隻當我被熱浮羊奶嗆到了,立馬從我手中搶走了它:“你要去太蔔司,去太蔔司……太蔔司有什麼好的,你為什麼想不開要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