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
我們走到無人的角落處,他忽然斂起了之前的嚴肅架勢,笑眯眯地對我說道。
我如夢初醒般地抹了抹嘴角,将留有餘溫的鳴藕糕遞給他。
“你大抵也猜到了,時間匆促,形勢所限,我無法與你說得太清楚。”他接了另一塊沒有被我咬過的,“隻不過有一點是我需要提醒你的,關于你的身份,是最特殊的一個。”
我想不出來仙舟律法裡有哪一條禁止十王司制造偃偶。它們的玉兆數列之中掌握了浩如煙海的虛拟意識,複刻與真人一模一樣的偃偶,輕而易舉。
可是這樣,更是會擾亂生死秩序。
如果随随便便就能複刻出什麼前任将軍、前任劍首的存在,那麼何必需要耗費精力重新培養活着的人,教他們如何為仙舟赴湯蹈火?
所以現在唯一的問題在于——
“我特殊在哪裡?”我的思緒太繁雜,然而說出口的卻是至簡的問題。
“你已經看過了,當年蛻鱗之刑執行的時候,每一方都各自懷揣了一份心思。”他風卷殘雲地吃光了鳴藕糕,“剛剛去鱗淵境伸展了下筋骨,餓了。”
“丹楓他……”我感到喉頭哽咽,仍舊強忍着說完了話,“你是問,龍師們找不到的龍心和重淵珠?”
景元于是露出那種“看吧,你明明什麼都知道”的神情,那麼,我真想以同樣的表情回敬他。
“它們不在你身上?”他問。
“它們怎麼可能在我的身上!”我回答。
我覺得自己沒有在說假話。
他抿了抿嘴角,欣慰式地沖我眨了眨眼,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在如釋重負地發出感慨:“那我便能确認了,你所承載的是他餘下的那一撇靈魂,也僅此而已。”
靈魂。
我們仙舟人可真是愛這種表面有多麼唯心主義,内裡就有多麼唯物主義的描述,将一切說得神神叨叨,便壟斷了知識的可知性。
“僅此而已?”我重複道。
“身負重器,則必然背負同等重量的責任、擔當與期待。”他以悠長的語調說着,“假若你沒有這樣的天定使命,便有了更多選擇的自由。”
……而我該如何向他形容,我的意識與我的身軀,本就不為一體?
……而我又是如何從這個世界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見到了許多不曾想象過的東西,然後重新回到了此處?
“我們停止打謎語,好嗎?”我疼痛難忍地捂住額頭,“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告訴我,好嗎?”
「千萬不要、不要一個人。」
「一意孤行。」
“持明族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他客套地回複着,“我猜你想知道,他們現在正于鱗淵境隐藏的一處秘境中,召開新的龍師會議,決定你的處置辦法。”
“這不是我想知道的!”
我控制不住地喊道。
「我想要的,從來不是……」
景元突然走近了,握住了我的肩膀:“十王司确實在嘗試制造特殊的偃偶,為了應對未來可能發生的巨大變故。他們在不久之前,觀測到了來自「終末」的啟示,可惜「迷思」一直在阻攔我們撥開信仰的迷霧。無一例外,十王司的實驗幾乎全部失敗。”
「真相。」
為什麼、為什麼有那麼多的聲音在我的腦子同時說話?
「真相。」
他的語氣不容抗拒:“而你,是唯一成功的那一個。在持明龍師的協助下,你蘇醒過來了。”
不,不。
這絕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