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晏笑起來,說:“你以為呢,當上這個樓主,我可謂是一路披荊斬棘,差點就死了,還好我命大,不然就再也見不到我的晦言了。”
令狐朝聽了這話,問他:“我确實也忘了問你,你是怎麼混到樓主的?”
“你走了沒幾年,前樓主就不行了,樓裡就要選新樓主,當時大家都在說,你要是沒離開的話,樓主肯定就是你的了。但是沒人知道你的下落,正好那個時候樓裡接了一個很兇險的單子,前樓主就說誰能完成這個單子,樓主就是誰的。”
“所以你就接了?”
“那當然了,要是其他人當上樓主,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你要了你的命,我可不想讓你死。那些年你也處理掉過不少樓裡去追殺你的人吧,都是那些人。”
說到這裡,宋準打斷了他的話:“等會兒,你是說,他差點是樓主?”
“對啊。”柳晏說起這件事兒十分自豪似的,拍了拍令狐朝的肩膀說,“晦言以前很厲害的,騎術射術都是頂級的,還會用毒,幾十個人都輕易近不了他身呢。”
宋準不自覺地喃喃道:“好危險的人物啊……”
“别聽他瞎扯,我已經很多年不練那些了,手早就生了。”令狐朝伸手在柳晏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别再提以前的破事兒了,你能坐上樓主,很厲害。”
柳晏冷不丁被令狐朝一誇,耳尖卻紅了,臉上也泛起些紅暈來,垂着頭說:“那你能從了我嗎?”
“别逼我在心情好的時候扇你。”
“我錯了。”
夜裡,三人又聚在了令狐朝的船屋裡談天說地,宋準問起了關于當年衛府大火的細節,令狐朝說,他并不知道那個單子是誰派的,一般找鬼樊做這些髒事兒的都不會親自與鬼樊的人見面,就是怕任務一旦失敗,刺客被抓了活口留下把柄。
當時他是先潛入了馬廄,燒了馬草,随後才去的别處澆火油,不過因為當時那座宅子已經空了,門外有侍衛看守,他做得很小心,沒留下什麼痕迹,在遠處眼看着火勢蔓延才離開的。
隻是沒想到回據點的路上就被人追殺,一路爬上了山崖,又從上面墜了下去,掉進了崖下的水潭,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師父的家裡。
令狐朝講到這兒時說:“剛醒來的時候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師父問我從哪來叫什麼名字年歲幾何,我通通想不起來,他就給我取了名字,随了他的姓,看了齒序,說我大約十九歲。”
“那你是什麼時候想起來以前的事情的?”柳晏問他。
“又過了一兩年吧,那時候我已經在和師父學驗屍了,他說我看到屍體都面不改色的,當時我也以為是我天賦異禀,誰知道原來是因為以前是刺客。”
宋準思索了一陣,又問道:“那令狐兄可知道追殺你的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我沒看見過那些人的臉,但我依稀覺得可能是下單讓鬼樊焚衛府的人。”令狐朝說,“死一個刺客,對他們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人都死了,到時候就說歹徒畏罪自裁,少了不少麻煩。”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雨了,越下越大,眼見是走不了了,令狐朝索性又拿出了兩壇酒來,還把年節時存的臘貨拿出來煮了,又扔了幾個山筍進去,香氣撲鼻。
柳晏十分興奮,湊在宋準邊上說:“晦言的手藝可好了,做什麼都好吃。”
宋準吃過令狐朝做的飯,知道柳晏這話不假,也說:“令狐兄若是不做仵作,去開酒樓也是門庭若市。”
“我?開酒樓?算了吧,我可是會給人下蠱的。”令狐朝笑着把酒碗遞給他們倆,宋準伸手接過,柳晏卻擺擺手道:“不要,喝酒會胖的,我還要跳掌上舞呢。”
“你一個刺客你跳什麼掌上舞?”令狐朝斜眼睨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柳晏原本脫了鞋襪盤腿坐在榻上,聽了令狐朝的話,手撐在榻邊跪坐起來,把臉湊到令狐朝面前,十分期待地說:“晦言若肯喂我,是穿腸毒藥我也喝。”
宋準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瞧他,一臉不可置信。
“是毒藥也喝?”令狐朝問,柳晏立刻點了點頭。
令狐朝走到藥櫃旁,翻出個小瓷瓶來,從裡面倒出一粒小丸藥來泡進酒裡,端到了他嘴邊,挑眉示意他嘗嘗。
柳晏面不改色,依舊是那副好看的笑臉,叼住了酒碗邊緣,仰頭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