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雨的天氣,茶館的生意卻興隆,柳晏在茶館裡忙着不在家,宋準回自己房去換了衣裳,用布擦了擦頭發,重新束起來。
趕回衙門,令狐朝和醫師還沒走,他們在寫藥方熬藥。
縣令也來了,知道宋準帶人殺了不少匪徒,還綁回來三個活口,對他不住地贊揚,宋準卻覺得受之有愧,完全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匪徒在埋伏,他們也隻是順勢反擊,連賊窩寨門都還沒摸到呢。
縣令卻說:“宋縣尉此言差矣,不是每隻瞎貓都能碰上死耗子,更何況,你們這碰見的還是活耗子呢,能做到如此,已經很好了。”
縣令都如此說了,宋準也隻好點了點頭,他心裡還有許多疑問,可能隻有審了那幾個匪徒才能得到解答。
縣獄裡,那三個匪徒嘴裡還塞着宋準從衣裳上扯下的殘片,見宋準過來,個個都目露兇光,死死盯着他。
宋準摘下那個咬傷李二郎的匪徒嘴裡的布,他像獸一樣晃了晃頭,呲着牙:“崽種,有本事殺了老子啊!”
刑架上的鐵鍊随着他的動作嘩啦啦響,在牢房裡回蕩着,蚊蠅繞着他們身上的傷飛着,宋準沒說話,将他們上下細細打量了一遍。
“我事先跟你們說好,若是現在問什麼答什麼,罪責可減,若是冥頑不靈……”
手邊的一條鞭子被狠狠摔在桌上發出巨響:“本縣尉有一萬種辦法叫你們生不如死!”
“呵,一條走狗也配和老子談條件?有本事你就殺了你爺爺!”匪徒往邊上啐了一口,如果他眼裡能放出劍來,此時宋準恐怕已經被紮得千瘡百孔。
“是嗎?我聽說山匪大多自稱好漢,最是講義氣……”他從腰後拔出一把短刀,走到旁邊那兩個山匪身邊,脫掉了他們的衣裳。
“不如這樣,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你若不答,或有所隐瞞,或再滿嘴噴糞的,我便往他們身上劃一刀,怎麼樣?”
“你竟敢刑訊逼供!”
宋準勾唇冷笑:“我為什麼不能刑訊逼供?《宋刑統》裡記得清清楚楚,可施拷刑。再說了,這是刑訊逼供嗎?這是在山裡混戰時砍傷的!”
話音落,短刀已經劃向了其中一人的胸膛,血汩汩而出。
他們嘴裡還塞着布,隻能發出無助的嗚咽,那個匪徒當即破口大罵,朝宋準身上吐唾沫,宋準又是一刀劃過另一人的胸膛,将短刀深深紮進他頸側的刑架。
“我不多計較,你說說,你們那寨子裡有多少人?”
“說你*!”匪徒嘶吼出聲,“你拿他們威脅我?”
“這不算威脅吧,你棄暗投明,你的弟兄們不用受皮肉之苦,你們三人都能減罰,在山裡為非作歹就是好去處嗎?今日我不端了你那賊窩,明日也會讓别的縣尉給端了,你宋爺爺心善,都叫你少挨兩刀了還不識相。”
說完,他拿起桌上的長鞭就打在了那兩個匪徒身上:“再問一遍,寨子裡有多少人?”
這兩個匪徒開始用求助的眼神望着那個還在不停謾罵的匪徒,宋準拿下其中一人嘴裡的布,他張嘴就喊:“說了吧二當家!”
宋準當即又把他嘴堵上,轉頭對那匪徒道:“喲,二當家啊?怪不得這麼有血性,隻是有血性雖好,卻也該用對了地方。”
“啪!”又是一鞭子抽向了那兩個小喽啰,他們身上沒什麼肉,精瘦得很,不像這二當家膘肥體壯,宋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定是個匪頭子,窮兇極惡,看來那些小喽啰跟着他們混得也并不怎麼樣。
這時候外面有一獄卒來報,說是令狐先生請縣尉出去一趟。
宋準看了一眼刑架上的三個人,把手中的鞭子放在獄卒手裡,囑咐道:“把他們看好,别叫那個胖的自盡了,嘴給他堵上。”
“是!”
宋準出了獄門,令狐朝挎着藥箱撐把傘在邊上站着,見他出來,微笑着望着他,像個遺世獨立的仙人。
他青色長衫的下擺被雨水沾濕了一些,顔色重了不少,宋準撐起傘到他身邊問:“怎麼了令狐兄?是有什麼要事嗎?弓兵們的傷怎麼樣了?”
“他們都無大礙了,我不放心你,來看看。手給我。”
宋準聽話将手伸過去,他探上他腕間脈搏,歪了歪頭說:“嗯,還好,你也沒什麼事兒。我聽說今日挺兇險的,你倒是厲害,讓他們都活着回來了。”
“多虧你給我的那把刀了,落了下風的時候才想起來,拿出來把多數匪徒都解決掉了,隻可惜想到的還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