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傑森低聲罵了一句,聲音卻帶着明顯的震驚。
這比什麼納米醫療包、增強恢複術都離譜得多,不僅治好了他的傷口,還順帶把疲勞、精神、甚至戰鬥焦慮一并清空了,他甚至感覺自己可以原地打十個,跳窗都不會喘。
他低頭看向自己恢複如初的腹部,傷口光滑得仿佛從未存在過,連一絲結痂都沒有留下,皮膚平整得像是剛長出來的。他摸了摸,甚至連一點觸感不适都沒有。
然後他擡起頭,看向那個讓他在短短幾秒内從“瀕死邊緣”回歸“健康成年人”的少女,她還蹲在他面前,眼角還挂着一點沒褪幹淨的驚慌,像是剛剛失手把蛋糕摔地上的小孩,正等着大人罵她,那張絕美的臉上寫滿“媽媽有點不太會操作,但媽媽真的很努力”的表情。
她仿佛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到底做了多離譜的事,隻是怯生生地問了一句:“好一點了嗎?”
聲音輕輕的,尾音還上翹了一點。
然後,她認真地補充:“媽媽的技能還在調試,如果不舒服可以告訴媽媽哦,我會原諒你的!”
她說這話的語氣特别認真,就像是某個剛下載完醫療APP的AI在自信滿滿地測試語音客服系統,又或者是看了十幾集家庭劇、但完全沒理解其中情緒邏輯的小機器人。
她完全、徹底、真心實意地把“你可以責怪我,我也會原諒你”當成了一個母親的核心模塊。
34.
傑森張着嘴,差點沒把一口氣喘岔,他的喉嚨像被什麼堵了一下,不是血,不是嘔吐感,而是那種被人突如其來地丢了一整箱善意砸中胸口時的窒息感。
不是感動,是驚吓。
他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接哪一句。
是“謝謝您的調試”?
還是“您真的很寬容”?
又或者幹脆點,“您真是太謙虛了,媽媽大人”?
他的大腦瘋狂地在搜尋所有可用的社交應答模闆,但無論怎麼翻,結果都隻有一個:系統崩潰,邏輯模塊已癱瘓,請立即重啟情緒處理單元。
——如果他真的可以理性的描述的話。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發燒,但他确實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他剛剛才被捅了一刀,教堂裡剛上演完邪教開會加召喚魔神的恐怖片現場,可現在,他正被一個頭上長角、穿着白裙、表情像在參加家長會的小姑娘以“媽媽”的身份溫柔包圍,并且以光速修複了他的身體和心理雙重損耗。
她還用“如果不舒服可以告訴媽媽哦,我會原諒你的!”這樣的台詞,試圖跟他建立家庭關系。
到底誰在劇本部打瞌睡!誰讓這兩幕連着上的?
35.
最終,他隻好接受一個無比清晰、無可辯駁的事實——這治療,太他媽犯規了。
簡直離譜得像玩家開挂還裝模作樣說“我隻是技術好”。
哪有人治傷是這樣治的?!恢複速度比納米機器人還快,精準度比戰術醫療系統還高,連刀口都沒留下一絲痕迹,連呼吸都跟着順暢了,關鍵是情緒還被一并安撫了。
那種微妙的安心感,就像是在末日廢土裡流浪多年的人突然被塞進一床蓬松電熱毯裡,還被人輕輕摸頭說“累了就睡吧”一樣,毫無預警地命中了某個本不該被觸碰的區域。
傑森皺着眉頭,強行壓下那股快要翻出喉嚨的、名為“想依賴”的錯覺。
——不行,這不是安全區。
危險,極其危險,足以對身心健康構成永久性依賴傷害的那種危險。
更危險的是,她還在一臉認真地看着他,那種眼神就像是在等待孩子從病床上爬起來後,向自己投來一句“謝謝媽媽”。
傑森想了三秒,然後死死咬住了嘴角,他知道,一旦開口,他可能會說出什麼再也收不回去的台詞。
這不是謝與不謝的問題,這是原則問題。
他瞪着她,強行換了個姿勢坐起來,試圖用這種小動作維持自己最後一點殘存的哥譚不良少年尊嚴感。
她仍舊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臉“媽媽會記得你這個反應,下次改進”的神情。
他看着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頭頂那對還在微微晃動的山羊角,一時間居然生出一種詭異的念頭。
——要是她繼續這麼說下去,他可能真的會撒嬌一下試試。
傑森狠狠地搖了搖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出腦海。
What the fuck ,哥譚到底在這幾年經曆了什麼,讓他見誰都在搞認親?!
Goddamn, 哥譚的天都沒這麼壓人。
傑森感覺更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