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為何來找我?”這還是她們頭一次單獨說話,誰承想一來就是這樣的大事。
繡惠愣了愣,“我也不知道。”她不過是見她要走,鬼使神差地追了上來。
沈纖慈都忍不住想歎氣了,大伯母怎麼會想把三姐姐送進宮呢,這樣的扔進宮裡去,怕是連個響都聽不見。
“這件事我恐怕幫不了三姐姐。”
繡惠白着臉點點頭,她本來就認命了。
青雀兒見三姑娘神色極不尋常,在外頭不好多問,回到秾華院才有機會向姑娘詢問緣故。
“三姑娘也太糊塗了!這樣的事兒去求大夫人,去求老太太,再不濟便是去求大老爺,也比求姑娘好啊!”青雀兒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想起什麼,忙問道,“姑娘沒答應吧?”
沈纖慈道:“沒有。”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這點她還是有數的。
“那就好,這種事連想都不能想,萬萬管不得。”青雀兒焦急道,“姑娘想想,哪有未出閣的姑娘去操心堂姐的終身大事的,何況這裡頭還牽扯到兩邊,咱們和那頭關系一向不好,萬不可摻和進去。”
“奴婢看東府那邊是看承恩伯府起來了,就眼紅了,也想送個女兒進去賺個皇恩浩蕩。”雲官兒話音一頓,“但是奴婢不太明白,為何要選三姑娘?”
沈纖慈勾着發絲在細白的手指上纏了一圈又一圈,“扔個石子探探道嘛,東府又不止一個姑娘。”
繡惠是庶出,在府裡一向不得吳氏喜歡,沈纖慈打量着大伯母的意思,興許是用三姐姐投石問路,将來給繡貞鋪道,看今天繡貞提及大姐姐時那副神情,就知道東府那邊是想走老路。
“姑娘要不要去跟太太說一聲?”青雀兒思量着道。
沈纖慈松開手道:“我娘肯定已經知道了。你看以往咱們去東府,不過請完安就走,今兒祖母特意把我們支出去,留下娘說話,本來我還在琢磨她們說什麼,如今也不必猜了,多半就是為這事了。”至于馮夫人是什麼态度,沈纖慈卻有些拿不準。
雲官道:“奴婢看三姑娘進了宮也沒用,何淑妃如此得寵,可不是靠模樣,還不是那張嘴巧。”何淑妃人說不上生得有多美,偏生多了種妩媚,嘴角一顆痣,也為她添了些許風情。
“把人哄得團團轉,連皇上都聽了她的話,要大張旗鼓地遊丘岐山了,往年哪有這種事啊。”兩相對比,雲官兒更覺得三姑娘沒戲,白白扔個姑娘進去。
“此事姑娘沒應就好。”青雀兒看向雲官兒,“你我也别再說了。”
兩日轉眼即過,三月三這日是個大晴天,風和日麗,晴空萬裡,鴻河兩岸碧草如茵。
寬闊的水面上錦旗飄揚,無數禦舟緊密排列,蔚為壯觀。待皇上和太後登船後,文武百官以及各府家眷也陸續登船,浩浩蕩蕩的禦舟隊伍宛如遊龍。
沈纖慈規規矩矩地跟着馮夫人給馮太後見了禮。
“這裡沒有外人,不用這麼多虛禮了。”馮太後保養得極好,四十來歲的人了,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所謂居移氣養移體,養尊處優多年,早已養出一身不怒自威的威嚴氣派,教人不敢直視。
馮太後朝沈纖慈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笑道: “好些日子沒見你了,可是你娘又把你拘在家裡了?你不用看她,隻管說實話,有姨母為你做主。”
“娘也沒拘着我,是我自己想多學點東西,不能叫别人給比下去。”沈纖慈發間的珠玉步搖,随着她微微偏頭的動作閃出碎光,說不出的嬌俏動人。
馮太後愛煞了她這俏模樣,笑得合不攏嘴道:“呦,你這孩子可真有志氣,我看啊,誰也比不上你。還是你娘有福氣,得了你這麼個心肝兒肉,真個教人怎麼愛都愛不夠。”
太後如此高興,身邊的嬷嬷宮女哪有不捧場的,生怕慢了一步似的跟着附和稱贊。能在太後身邊伺候的,哪個不是人精,拍馬屁的功夫也十分了得,直把沈纖慈誇得飄飄欲仙,臉頰紅撲撲的。
馮夫人道:“太後太慣着她了,這就任性得沒邊了。”暗暗瞪了沈纖慈一眼,都把她誇上天了,她也真敢認。
馮太後含笑看着沈纖慈,自是一力維護,“那也是這丫頭可人疼,姑娘家任性能任性到哪兒去?”
沈纖慈心裡一百個贊同,當着馮夫人的面卻不敢點頭。
馮太後拍拍沈纖慈的手,溫聲道:“前些日子南邊小國送了些貢品來,待會兒拿着貢單去挑挑,看看有什麼喜歡的,我讓人給你留出來。”
後面有命婦家眷要來觐見請安,馮夫人便領着沈纖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