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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趙麒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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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親宴定在翌日,夏宛澄一早就帶着闵橋回家,在路上給他看全家福,先讓他認一認面孔。

眼下這張照片攝于前年除夕夜,一家人穿着喜慶的紅衣相聚在客廳,頭頂的水晶吊燈華麗璀璨。長者和小孩被簇擁在前排,每個人都面帶笑容。

“這是你外婆,叫林昭華,再過幾個月就七十五歲了。”夏宛澄指着前排左數第三位的老人,“她去年生病,斷斷續續的住院治療,現在滿頭白發,人也不太精神,和照片上不太一樣。”

“你外公叫夏欽,小她一歲,身體還算硬朗。他們現在和你舅舅夏林風一起生活,住在西區,距離也不遠,我們一直是一起過年的。”

夏宛澄逐一為他介紹這個和睦完整的大家庭,闵橋專注傾聽,想不出來如果自己加入進去,應該站在什麼位置。好像都不合适。

“這是……趙麒澤。”夏宛澄語氣放輕,指尖落在第二排正中的少年身上,一個備受寵愛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闵橋,“麒麟的麒,福澤的澤。醫院記錄顯示他比你早兩分鐘出生,是哥哥。”

“嗯。”闵橋點頭,神情沒有絲毫異常,甚至還沖着她笑了笑。

位于另一側的趙庭榕也在觀察他,目光逐漸變得深重。

理應是讓人松一口氣的反應,夏宛澄卻沒有半分輕快,好像被這個平淡的音節扼住了咽喉,大腦一片空白,無法繼續說下去。

闵橋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眉梢微擡,流露出少許疑惑和淺薄的關切,“您不舒服麼?”

夏宛澄搖了搖頭,笑容大概比哭還難看。她希望闵橋有什麼樣的反應,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難過、落寞?抑或是羨慕與不甘?本該屬于自己的人生被他人奪去,近乎于天壤之别的成長環境,闵橋心裡是怎麼想的,知道身世的趙麒澤又是什麼感受?一邊是她失而複得的親生骨肉,十六年來苦不堪言,夏宛澄不願再讓他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另一邊是她全心全意愛了十六年的寶貝,她又如何能輕易消減這份感情。

兩個小孩都沒有過錯,她該如何去對待,才能不讓他們受到傷害?

“請問還有多久能到?”闵橋看向窗外,車流緩慢湧動,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大片明淨的玻璃窗反射着晨光,映照出藍天白雲。

“二十分鐘,這段路容易堵車,會慢一點。”趙庭榕見闵橋轉過頭來聽他說話,對窗外新奇的景象沒有半分留戀,視線的落點微微壓低,随即又擡高,直視他的雙眼。

闵橋微笑着說:“那我們繼續吧,還剩好多人呢。”

從昨晚見面到現在,趙庭榕發現闵橋很喜歡笑,嘴唇和眼睛彎起來,是一種淺淡的、意在表達友善的微笑,可他的眼瞳像一潭死水,浸泡着濃重的倦怠,趙庭榕隻能看到他受習慣驅使的機械動作,并非發自心底的笑容。

闵橋坐在兩人中間,一會兒往左看一會兒往右看,不時點頭,像在課堂上認真聽老師講題的學生。

時間卡得正好,介紹完照片上的最後一個家庭成員,車輛也駛入宅門,穿過一片水木清華的庭院,停在巍峨的主樓階前。

照片裡的人真真切切現于眼前,闵橋看着這些表情各異的陌生臉孔,仔細回憶每個人對應的身份,思索着打招呼的用詞與态度,分神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該掉一掉眼淚。

可他一滴眼淚也沒有,過往人生中算得上讓他傷心的事在腦子裡快速回想一遍也沒多少感觸。胳膊被不同的手抓住,身體靠近不同的懷抱,有的人淚眼朦胧哽咽難言,有的人将他緊緊相擁,對他說歡迎回家,誰也看不破他極力僞裝的拙劣悲情。

哭泣的情緒會傳染,空氣都變得潮濕起來,一家人哭作一團,和闵橋預想的場景不太一樣。他總覺得自己應該不怎麼受歡迎。

“闵橋。”一道清潤的少年音響起,周遭倏然安靜得落針可聞。

眼前的男孩四肢修長,身姿挺拔,目測比他高出半個頭,皮膚白皙光潔,烏黑茂密的頭發泛着光澤。他的臉龐俊秀溫和,眼睛尤為澄澈透亮,一股豐沛健康的活力由内向外溢散,宛若朗朗晴空下拂過的清風。

“我是趙麒澤。”男孩主動張開手臂擁抱他,語氣溫柔:“歡迎回家。”

淺淡的柑橘香氣遊入鼻腔,闵橋擡手摟住趙麒澤的背部,掌心連衣服都沒碰上。他平靜地應聲:“嗯。”

這座豪宅的裝修風格使用了極盡奢華的洛可可風,牆體和羅馬立柱爬滿了浮雕圖騰,如山脈一般連綿不絕,價格不菲的古典名畫穿插于走廊和廳堂之間,沿途水晶吊燈的光芒比太陽還要璀璨,各式各樣的精美工藝品随處可見……闵橋在書裡也沒見過類似的房子,隻本能地将之定義為童話世界裡的城堡。

他在這座城堡裡吃了晚飯,夏宛澄坐在他身邊,細緻妥帖地給他布菜。另一邊是剛出院沒多久的林昭華,她坐在輪椅上,吃飯需要人照顧,卻顫顫巍巍地給闵橋舀了一碗肉圓湯。

“多吃點。”

闵橋雙手接過,“謝謝您。”

一派儒雅的夏林風說起林昭華十分惦念他,前段時間住院的時候半夜頻繁夢呓,來來去去都是同一段話,說他的外孫在山裡迷路,獨自走過一架獨木橋,進到松林深處,沒了蹤影。

林昭華補充細節,她說夢見的場景好像是在春天,天氣陰沉,草木一片深綠,獨木橋下溪水潺潺,裹着烏雲的灰黑色。

闵橋愣了愣,說:“我家的房子背後的确有一座獨木橋。”

架在連通整個村落的溪流中上遊,用的紅杉樹幹,十分随意地搭起來連接兩岸,它曆經多年的風吹日曬和與人畜踩踏,樹皮早就斑駁脫落,下雨天會很滑。

林昭華想握他的手:“過了橋,是松林嗎?”

闵橋把手交給她,摸到幹癟的皮和骨,皺紋縱橫,觸感卻是光滑的,“是。”

林昭華有些激動:“松林裡面有什麼?”

闵橋回答:“媽媽在那裡。”

他從未見過面的母親,住在一座用石頭堆砌而成的低矮墳墓裡,青灰色的石塊,春雨落後,會長出青苔和雜草。每年清明,家裡人都會前去探望。闵橋每次都被迫長跪不起,因為父親說他是殺死母親的兇手,終此一生都需要忏悔贖罪。他的膝蓋跪得一片青紫,疼痛難忍,年幼時奶奶會背他回家,再長大一些,奶奶也歸于山林。

夏宛澄失手碰倒了茶杯,碎裂聲清脆,打破餐廳裡可怕的寂靜。家政阿姨及時過來收拾,夏宛澄胡亂說着道歉的話,眼淚一顆接一顆地砸落。

老爺子趙定北咳嗽兩聲,闆着臉發話:“先不說這些,孩子一路過來也累了,讓他好好吃完飯,早些回房休息。”

家政取來幹淨的茶杯,為夏宛澄斟上新茶,清理擦淚的紙巾。

話題就此揭過,他們都知道闵橋這些年來過得辛苦,唯恐觸及傷疤就默契地不去詢問他以前的生活,另說起轉學的事。

馬上就要放暑假,夏宛澄的原意是等新學期再送闵橋入學。他們選定的私立學校管理嚴格,斛崖縣的教育水平相對而言較為落後,闵橋立刻過去必然跟不上課程進度,暑假期間需要請老師來家裡補課。夏宛澄正好趁着這段時間陪他熟悉新家庭的環境,增進感情。

但闵橋等不及,主動提出想盡快入學,最好這兩天就能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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