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與青龍區起摩擦的“點火燒倉”,轉眼八年。
此間,實在發生了太多事。
出身青龍的鄭鳴,雖然成績斐然,也是朱尋樹好友,但終究被這場戰争波及,在畢業後郁郁不得志了很久,戰事吃緊,也絕了從商做企業家的心思,隻在普通崗位沉浮曆練。姜傾的好友吳晖越在畢業時曾經向林雲客鼓起勇氣告白,最後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拒絕,隻交了一張表,大學生入伍去了。
至于姜傾,她卻是走上了和她的大法官父親所截然相反的職業道路。
她和吳晖越同一批交了大學生參兵役表格,在軍中受訓,與朱尋樹那一派他們雖然沒有明着不合,聯系卻也越來越淡了。雖然青年人不必第一時間去前線,但偶爾回區,和沈墜兔實在這八年來也算得上是聚少離多。八年來,偶爾回區探視,與沈墜兔也隻顧得上急忙關切幾句。每每一望,也隻顧得上和沈墜兔說:“兔兔,你好像又瘦了。”
沈墜兔隻笑,笑得一如她們校園時候那樣,随後,把整個人埋進她們的擁抱裡。
不過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對于在□□的沈墜兔,姜傾的新身份卻能給沈墜兔源源不斷地帶來了最新的壞消息。
入伍之前,姜傾給沈墜兔送了一枚珍珠戒,算作拖欠告白的補償。隻是姜傾不知何故,卻總是沒有一句完整的承諾。沈墜兔從來不問,總是躺在她的腿上,一邊聽,一邊閉着眼睛給姜傾喂一些新鮮果子,說是潤潤嗓子。
姜傾偶爾會在吃果子的間隙,吻上沈墜兔的珍珠戒,後面又繼續和她說那些戰争之事。
朱雀除了首戰打青龍打了個出其不意,接下來的進攻戰事卻是近乎可以由節節敗退來形容。青龍區占據輿論高低,試圖拉取白虎區,玄武區為盟友。白虎區一直臨朱雀而卧西方,所以中立不應,隻是明面勸朱雀區簽約和談,先發者過,敗走者賠,如此避免戰事擴大;玄武區臨南,更近青龍,卻也一直忌憚青龍區的科技強大,别說給青龍區當盟友,偶爾背後還要插兩刀,說是“流民暴亂”,趁機卻是在青龍區邊界行趁火打劫之實。
這火,還真是朱雀區“點火燒倉”起的。
但是拳頭就是硬道理。青龍區直接憑着科技的絕對碾壓,就有不求盟友的底氣。雖然說一開始在防禦武器上好像給朱雀區了一個“不過如此”的印象,但進攻武器上卻是在戰場上展現了近乎讓人絕望的實力。朱雀主打的最新紅外電子火刑槍,歸根結底,還是槍,再加上其他的熱武器,見血的東西還是老一套的更新;青龍區用的武器是:光。
是的,新型光槍。除了成本貴,吃環境,耗材多,卻輕便,好用,是掃到人體不死也灼殘的一種新科技。朱雀區的隊伍在第二場仗就吃了這降維打擊的大虧,縱然連夜研發了反光盾牌,可是,這種軍事力量的對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朱雀區這次主動挑起的戰争,已經是引火自焚了。
因為青龍區不僅防衛,還會反打。
朱雀區第一次勝利占領的兩個區隻維持了短短三個月,就被迫回區補防。随之進行的就是兩軍士氣的此消彼長,在收複了失區之後,甚至還給了玄武區一次光彈警告把它們吓老實之後,直接繼續進攻朱雀本部。
雖然收不住掠奪的地盤,也失去了民衆的信心,但朱雀本部的防禦力量卻不容小觑。
朱雀區居于南下,易守難攻。八年以來,雖然接連敗仗,損将,未曾再聞如首戰告捷的那樣的大勝,卻是一直不降,拖而不決,反光盾城牆也立了起來,一時成了膠着的黏連之勢。
南生朱雀,世事無缺。
朱雀子民的對朱雀靈的“重生信仰”和相關神祝象征下的治療發達,讓民衆已經漸漸習慣了這樣的戰争日常。雖然是習慣,卻并非完全麻木。
随着人口的減少,朱顔的人心,也從最前的絕對狂熱,慢慢消減,八年之内,民衆在中期就已經對朱顔到了“對戰深惡痛絕,卻又不敢言,唯有信從”的矛盾。無奈朱顔自從上次改選前的屠戮,又因稱戰争特殊時期廢了改選制度,如此八年,卻是沒有一次新總席的選舉。
直到朱雀行政樓的朱雀靈模型崩壞泣血,朱尋樹以此為名,帶頭推行總席改屆選舉。
八年後,在會議室内發言的朱尋樹氣質更加不可測,看起來沒有瑕疵,連青年時期偶爾會流露出來的嫉恨、禮貌過頭、沮喪都磨盡了,更加風度有禮,就越發不像一個真正的人。
而同樣在會議室内,此刻聽改界事宜的沈墜兔,也含了一抹走過場的笑。此刻她已經燕尋大學畢業,以“嗣生”之名号升至□□首席,不管戰事,隻謀内區穩定。平日出行,依舊輪椅随身,瓷白珠面,言語尖銳。
隻不過,大部分她的同僚,都不愛和這麼一個“喜怒形于色”又“着實不上台面,但确有才華巧思”的小女孩計較。
沈墜兔也會有不愛說話的時候。那時,她就會拿出一個别着黑月亮金屬書簽的棋盤盒,自己與自己下象棋;要麼就是一副對所有政事都困倦乏味的樣子,撥果子殼,一些直接吃了,一些又保存在這個水盈盈的特殊科技冰口袋裡,說是戰争時候,鮮果比金還貴,得存起來。
比如現在。
隻有在聽戰況報告的時候,她才會額外正身,好好聽一聽。
朱雀的子民,經過了八年的折磨,磨盡了黃金和平的繁榮,磨盡了一舉統四海的心氣,敗仗接連,和平無望,已經徹底再無法再信任這位發了無數次誓言的總席朱顔。她的榮光鋒利随着人口死亡數據的上升再也無法亮起,随着而來的,是朱雀子民對朱尋樹和沈墜兔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