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區的驟然變故,對于前線,消息還是顯得過于遙遠。
可是前線的鬥争,無論在明在暗,也始終沒有一分一秒靜下來的時刻。
如今已經是深冬,雪有下得越來越大的趨勢,此處并不是青龍區與朱雀區的交火處,而是更加核心戰争區邊外一點的距離。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提燈而入,這是一處被雪層疊蓋起,僞裝得很好的洞穴,若不是明燈閃爍,再加上虛拟雪燈關閉,無人會發現這是一個入口。
玄武區大營的入口。
裡面的人不約而同,都穿着深藍色的袍子。和外界不同,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透露着古樸的氣息,還有層疊的甯神幽香從洞穴的最深處傳過來。
“張全慧老師,您稍等。”一個青年藍袍和她行禮,“我們的代表已經等您很久了。”
閱曆和時光讓張全慧在任何場面都能維持了最基本的儀态和甯靜。她點點頭,和他一起進入了内室。
裡面,張全慧正對着的人,卻是一層霧蒙蒙的影子,根本看不見臉。
“我并不知道青龍區給了您怎麼樣的許諾,讓您也加入了這場戰争。”落座基礎的寒暄都已經省略,張全慧開門見山,“但您願意見我,說明我的話也許您願意聽從兩句——您應該知道,我原來是朱雀區燕尋大學的教授,後來才入了白虎區避難。”
玄武區代表的回音仿佛來自天際:“是。”
那層霧氣晃晃悠悠,張全慧頂着這層巨大的精神壓力,慢慢地說完了她想說的話:“我是來請求您停戰的,或者,最起碼不參與青龍區的戰争。”
霧靜置了很久。末了:“是朱雀區狂悖在先,我們兩區——我想,您現在代表的是白虎區——才不得已決定參與這場戰争。我們的犧牲,您想必不是不清楚。所以現在,我需要白虎區的貴客給我一個原因。”
張全慧歎了一口氣:“我有一個故事,關于朱雀區胚胎倉庫的辛秘,不知道您願不願意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從頭說給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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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撤戰?”
剛從林雲客那頭碰壁出門的吳晖越聽到這個消息,一種直覺讓他并不為了少了一個敵人而十分高興。他對着傳訊官,不可置信搖搖頭:“他們……為什麼走了?就這麼走了?”
傳訊官摘下兜帽,露出何同衣一雙半是晦暗半是堅定的眼睛:“你不用去另外聯系朱尋樹了。”
吳晖越又是本能一驚,他現在對彩虹話語人有着十分濃烈的陰影。他強撐着表情,裝出一副好像知情未深的表情:“朱尋樹?他們後方怎麼了?”
何同衣說:“他死了。”
吳晖越更是覺得渾身在雪地裡好像是被額外澆了一盆冰水。最後,他竟然笑了,慢吞吞地說:“我就不該這麼愛區心切,我就該留在燕尋大學!”
何同衣根本就不管吳晖越的心情,她在此刻已經顯露出人事任命首席最該有的鋒芒,從一個迷茫聽令的助手身份徹底蛻變。她站在原地,沒有什麼表情地給了他第二道令:“為了長遠的四區和平,沈總席命您不得再進攻青龍,立刻撤軍。”
吳晖越覺得可笑:“我們的胚胎倉庫剛被……怎麼,沈墜兔打算承認是她幹的了,來平息被炸倉和朱雀區連丢兩區的衆怒?”
何同衣冷冷地接話:“吳晖越将軍,我們好像都沒有在總席會議上見過面啊。”
又是拿身份壓他。不對,這簡直是拿閱曆和經驗壓他。
何同衣最後丢下一個不容置疑的令,不知道為什麼,吳晖越好像在這個女人身上,看到了朱顔的影子。她把冷笑吞了回去,又回到了一種沒有表情的狀态:“吳将軍,三日不撤軍,你就不再是将軍了。”她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還有,我此行,還要确定林席的安危。戰時已定在即,林雲客無需再留在此地‘候戰’,今日,我将派人接她回朱雀主城區。”
先不論吳晖越心情如何了,此刻此景上演于朱雀區軍營的同時,還有兩個意外觀衆。
它正同步顯在兔靈所打出來的白虎區軍營的實況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