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檸對獄卒道:“你們親眼看見餘四殺了時九?”
“是的!大人,這個餘四真是膽大包天。”
“把餘四帶出來,就地處決。”
餘四道:“等等!是時九先咬了我的胳膊的!他把我胳膊咬成這樣!我為了自保才拿頭撞他!”
蕭檸道:“他就算咬下你胳膊上的肉,也不緻命,你卻直接殺了他,說破天也沒理。之前在你家地裡挖出屍體,你說沒人看見你殺人,不能定你的罪。這次你殺死時九,有這麼多目擊者,人證物證俱在,你抵賴不得。
即便你以前沒做過壞事,隻憑殺死了時九一條,也是死罪。”
“等一下!就算我犯了死罪,你也不能現在殺我!按照律法,死刑需上報刑部複核,刑部确認無誤後,地方官才能執行死刑。”
“沒想到你一個種地的貧困戶,對律法倒是很了解啊。可惜最近,皇上給每個縣都特批了一個死刑名額,隻要确認某個犯人該死,可以不上報刑部,直接處決。文縣的名額還沒用,今天正好用在你的身上。來人,把他弄出來。”
獄卒們把餘四拽了出來。
有個獄卒拿起一把刀,直接朝餘四的腦袋砍。
就在那把刀快要砍中餘四的時候,餘四大叫:“刀下留人!”
蕭檸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之前你們不是說,隻要我說出一些對你們有用的話,就可以免去我的死刑嗎?”
“沒錯,是有這麼說過。可是,你隻不過是一個殺了幾十個人、偷過一些金銀财寶的人,你身上沒有什麼值得深挖的。”
“不,有……我在替一個人做事……我所做的事,遠不止你們看到的這些……”
蕭檸命人搬來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下:“那你說吧。”
“我……我能不能先喝點清水,吃點鹹的飯菜?”
“可以。”
蕭檸一聲令下,獄卒們端來一大盆清水、一大盆飯菜。
飯菜看着像剩飯剩菜,本來應該是要拿去喂豬的。
餘四毫不嫌棄,先喝了半盆清水,再狼吞虎咽地吃着剩飯剩菜。
吃幾口飯,他就要喝水。
好不容易吃飽喝足,餘四才道:“現在可以說了……”
蕭檸道:“那麼,就從你是誰開始說起吧。”
“我叫餘星,本來是個江洋大盜。後來我在做一樁案子時,被青州刺史韓謹之抓住。我本以為必死無疑,但韓謹之說,隻要我為他做事,他就可以饒我一命。”
蕭檸驚訝道:“所以,你背後的主子,是青州刺史韓謹之?”
“沒錯。他讓我僞裝成貧窮的農夫,定居在文縣。表面上,我以種菜為生。但是,韓刺史想除掉文縣或文縣附近地區的什麼人時,他就會叫我動手。我殺了人後,就把屍體埋在菜地裡。如果屍體埋滿了,我就全都挖出來,把屍骨捏碎,然後把骨灰灑在河裡。”
蕭檸聽得後腦發涼:“這麼說,我們從你地裡挖出來的三十多具屍骨,并不是你第一批埋下去的屍骨?你以前還埋過其他人,隻是都挖出來捏碎了?”
“沒錯,我在文縣大概殺過一百多人吧,具體數字我記不清了。我那塊地最多隻能埋三十多個。本來這次不被你們挖出來的話,我自己也要挖出來捏碎的。”
蕭檸覺得自己的血液都發涼了。她勉強穩住心神,問道:“你靠自己的雙手,就能捏碎人骨?”
“沒錯,我的鐵砂掌已經練到第九重了……說這些你也不懂,你隻需要知道,我有這個能力就可以了。”
“那骨灰你扔在哪裡?就在你家附近的河流?”
“有時候扔在那條河,有時候往更遠的地方扔。”
“你殺的都是些什麼人?”
“韓刺史讓我殺人的時候,不會解釋太多,我也不會問太多。所以,很多人我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也不知道韓刺史為何要殺他們。我隻知道,有些人似乎掌握了韓刺史的罪證,有些人可能是擋了他的财路。”
“你殺人的時候,會順便拿走他們的财物,找機會變賣?”
“是的,不過也得有時間才行。有時候時間倉促,我隻顧得上殺人,顧不上查看他們的财物。”
“每一個被殺的人,你都埋在了自家的田裡?”
“不是,有的棄屍荒野了,也有的是要僞裝成失蹤人口的,那我就需要埋起來。具體是直接抛屍還是埋屍,韓刺史都有指示。”
“所以,這些年,韓刺史給了你很多錢?”
“對,他給我錢,我幫他辦事。”
“你既然有很多錢,是怎麼掩人耳目的?你的鄰居一直以為你很窮。”
“我得到錢,會去沒人認識我的地方揮霍掉,隻留下一小部分當做生活費。”
“你的生活費,就藏在家裡的破碗中?”
“沒錯。我有時候不想吃粗茶淡飯了,就會偷偷拿上銀兩,去很遠的地方吃頓好的。”
“既然韓刺史給你很多錢,你為何還要偷盜文縣的富戶,甚至還要盜墓?”
“我本來就是個盜賊,偷竊的毛病是改不了的。而且,這也是我跟韓刺史之間的約定。我替他辦事,但是我偷東西和銷贓的時候,他也要幫我遮掩,不能讓我被人發現。”
“你偷東西的時候,韓刺史又不在你身邊,怎麼幫你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