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實睡了的,隻是睡眠非常碎片化且淺,一點動靜容易把你驚醒。
“對不起。”
你最不想聽見的就是白嶺的對不起,他的對不起總能輕而易舉的讓你心裡生起無名火,好比此刻,你勒令他别說話安靜好好休息。
白嶺沒聽你的,他說:“回家吧。”
“為什麼?”
“你明明知道的。”
“……好。”
你實在找不出拒絕白嶺的理由,畢竟他已時日無多,都随他去吧。
白嶺從醫院搬回家裡沒過多久時兆纓來看過他一次,不過那天你因外出采購隻撞見他有些失魂落魄走出家門,你一連喊他幾聲他才有所反應。
“怎麼了?”
時兆纓看你一眼又搖搖頭一言未發的離開。
你回去問白嶺他也沒有給你答案,你沒再追問而是剝開橘子頗為無聊的開始剝起橘瓣上的那些白色經絡,你從小就不愛吃這東西以至于每次白嶺吃完一個橘子你連一瓣都沒處理好,到最後他也會無奈的來幫你處理。
突然的,你聽見白嶺喊你名字,他的目光沒有落在你身上帶着一種逃避姿态對你說:“放下吧。”
“放下什麼?”
“所有。”
你沉默片刻,你又問他:“放下所有以後我又要怎麼辦呢?”
或許是察覺到你話裡的怒意,白嶺終于願意看向你:“……不知道,但我能教你的已經全部教給你了。”
“如果我不願意放下呢?你又為什麼非要我放下呢?”
白嶺知道你是個脾氣很犟的小孩,不撞南牆不知疼的那種,他太了解你。
“如果握着過去能讓你好受點……對不起。”
他在對不起什麼?你不知道也根本不想知道,你隻知道眼淚已不受控制的流出,有幾滴滴落在白嶺的手背上。
好燙,燙到白嶺有些後悔對你說這些話,可他不得不說,你的人生還長甚至可以說剛剛開始,怎麼能全部撲在他身上?
“我為什麼會愛上你呢?”
你在問白嶺,也在問你自己。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他真的不知道能再說些什麼。
你用手背抹去還在掉的眼淚,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沒關系。”
反正都沒有未來,不用再追問。
一切都要結束了。
你是真覺得有些好笑。
劉箐橙走的時候你逃避沒有去參加他的葬禮,白嶺走的時候逃避的人反而變成時兆纓,他沒有出席白嶺的葬禮。
你一直在等時兆纓來找你,結果一連幾天都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别是死了吧?抱着這樣的想法你去問他的經紀人,結果從經紀人得知他推掉所有片約把自己關在家裡不見任何人的行為。
你一邊想時兆纓個膽小鬼一邊撬開他家的門鎖帶着一兜子啤酒闖進去,你出現在時兆纓面前他着實被你吓一大跳問你撬鎖是跟誰學的?
“子車哥。”
當年跟子車甫昭學的時候真沒想到哪天能用上,感謝時兆纓家的門不是智能鎖,不然你真沒轍,隻能學雪姨狂敲門讓他開門。
“喝酒嗎?”你向時兆纓展示手裡的一兜子酒。
“白嶺死了就真沒人管你,是嗎?”
“是啊,所以喝嗎?”
“……”
時兆纓沒有拒絕。
不過真正借酒澆愁的人是你,你獨自便喝了近三四罐啤酒,你酒量本身就不好,這些量足以讓你變得飄飄然理智離家出走。
當你開第五罐的時候,時兆纓終于看不下去奪走你手裡那罐讓你别再喝,你倒也真的沒再喝反而緊緊抱住他。
對你如其來的擁抱時兆纓無所适從到不知道該怎麼放手,到最後他隻是虛虛把你環住。
“……時兆纓。”
“嗯。”
“我什麼都沒了。”
“我早就什麼都沒了。”
“好可憐哦。”你在說自己也在說時兆纓。
你聽着時兆纓頗為吵鬧的心跳聲,你問他:“時兆纓,你是不是喜歡我?”
“你喝多還會産生錯覺嗎?”
“那你正好,你别喜歡我。”
“為什麼?”
“沒結果的。”
“我偏要強求呢?”
“那你先去問問箐橙哥同不同意吧,他是我半個爹。”
“……”
時兆纓真的考慮起這種可能性。
——
後面做觀落陰的時候,時兆纓真問了,劉箐橙之前還是說你怎麼還沒死,問了以後變成你快點死。
哦,你和白嶺犯過錯,他縱容默認的那種,但關系仍舊毫無發生改變,成年人最擅長欺騙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