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敢暗自譏諷他不知道人間疾苦，幽深的眼眸瞬間閃過一絲陰狠，蝴蝶翅膀樣濃密烏黑的睫毛掩飾住了，他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麼話反擊回去。

桌子低下袖子一緊，他眼神複雜望向柳春柔，柳春柔手在桌子低下拉了他下示意他别鬧了，都是大人，她仰頭對周知恩道，“幹你們這行的幸苦了，成日裡東奔西跑的，坐下來喝杯茶水。小二，再來一杯。”不待周知恩同意她轉頭沖小二方向喊了聲。

周知恩受寵若驚坐下了，他讪讪有些羞赧摸着腦袋，他把頭頂上的官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旁邊傳來佟曦誠不怎麼友善涼嗖嗖聲音，“柔兒，這些糕點不夠三人吃，再說了周提轄公務繁忙，沒空。”說完對着熱的額頭冒着汗珠的周知恩露出雪白的一口好牙，笑得真是和善，笑得人後背陰涼陰涼的。

“曦誠，周公子歇息，點心不夠再叫便是，知恩，你坐下，想吃什麼你直接說他買單。”柳春柔覺得佟曦誠偶爾酸氣一把可以，這樣沒完沒了擠兌人家周知恩是不是心眼太小了，他愈是這樣，她愈是要跟他反着來，才不會聽他管呢。

周知恩心中有自知之明，也知道這位佟曦誠佟大人對柳小姐有别樣情愫，他從來沒敢有過非分之想，難得柳小姐不嫌棄他願意和他做個普通朋友，這位佟大人心眼也忒小，比針孔都小，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柳小姐。

他本來應該識趣悻悻地離開，可是這位佟大人話裡話外擠兌他，身為男子的自尊心爆棚起來，他偏要坐下如何，他也皮笑肉不笑挑釁朝着佟曦誠微微點點頭，毫無誠意道，“那佟大人破費了。”

小二已經迅速上了杯茶水正要快點兒離開這氣氛詭異的現場。

“各式的點心照舊再來一份。”柳春柔叫道，小二真想趕緊遠離這火藥味濃重的地方，忙笑道好嘞，往肩膀上搭白毛巾小跑着往廚房報點心名單。

“柳小姐，你真是客氣了，我略坐坐，你不用這樣。”對于柳春柔的善解人意，周知恩萬分感激，他注視柳春柔的眼眸裡閃着瑩瑩亮光。

柳春柔笑道，“沒事，舉手之勞，你幸苦一上午坐下來歇歇，下午繼續才更有勁兒。你自己随意。”

佟曦誠眼睛跟淬冰寒涼冰冷冷注視着周知恩，沉聲道，“這麼說，你的公務是沒完成呢。”

周知恩掉轉過頭回敬道，“佟大人，現在是休息時間，公務人員也是人，大人日理萬機，怎麼會不懂，哦，我知道了，大人可能是太忙了，所以這些小事不屑于懂。”

佟曦誠聽了這話胸腔裡那顆躁動不安的心更是跳動得厲害，這個小子嘴皮挺厲害，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敢得罪他。

柳春柔舉起一杯小茶優哉遊哉品嘗起啦，看着佟曦誠吃癟樣子心情真叫一個蘇爽。

佟曦誠笑道，“周提轄真是細心，本官，哦，我素日确實忙，畢竟要在朝廷上做事不容易嘛，和周提轄日常處理事務不同，周提轄這樣連朝廷沒去過人自然是不會懂啦。”

“佟曦誠，吃東西。”柳春柔見佟曦誠拿出官大來欺負周知恩呵斥道，眼睛瞪他示意他嘴巴别亂說。

佟曦誠比了個拉緊嘴巴的手勢調頭對準周知恩笑吟吟道，“你看，我才說這麼一兩句，柔兒怕我餓唔…”

柳春柔見佟曦誠嘴巴真是賤得可以，起身拿起其中一個糕點越過桌面塞進佟曦誠嘴巴裡。

佟曦誠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柳春柔一臉無辜無知樣子，歪了下腦袋。

柳春柔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安安穩穩坐好，規規矩矩說話，“吃東西就吃東西，東一句西一句噴的糕點上都是口水，你們要是吵架外面去，别在這兒打擾人。周公子，吃啊！”柳春柔說完這話後面那句是招呼周知恩吃茶點的。

周知恩微微一笑安然做好沒有再俏皮言語回擊之類，他知道柳小姐是讓他們不要在這兒拌嘴胡來了。

他也真是，明明是坐下來休息下，卻和官職不知大自己多少的佟曦誠佟大人鬥起嘴巴，要是人家一個遷怒一根手指都能捏死他，他得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

周知恩看了身旁好不容易吞咽下去的佟大人，他梗着喉嚨難受皺眉，他本想要是遞給他一杯茶水讓他解下，太有巴結嫌疑，他不做，于是淡然道，“佟大人，下官隻是暫時休整下，說實話佟大人這心眼不比我娘屋子裡針孔大多少。”

佟曦誠好不容易咽下喉嚨裡的梗着糯米糕，聽他這話氣得火騰得要上來，柳春柔瞪了他一眼，他乖乖熄滅回去，他是個要滅不滅幹淨的，眼裡蹿騰着灼灼火苗，“周提轄真是心直口快，不知道是怎麼做到這位置上來的。這得能力出衆吧，抓人是個力氣活。”說完眼睛在周知恩身上上下打量，深有意味看了看，眼裡有其他内容。

周知恩左右看看自己明白過來他是在說自己身量小恐怕不能勝任，他想要聽從柳姑娘的話息事甯人，可是某些人偏不讓，還言語攻擊，怎麼忍得了啊，他淡淡道，“這抓人是個力氣活，其實更是個腦力活，聰明人嘛才能步步高升，我看佟大人挺聰明，好像職務搖擺不定。”

“咳咳咳…咳咳咳……”柳春柔嗆住了。

兩個男人見狀趕忙把自己的茶杯遞到柳春柔身邊，眼神裡的關切都是真實，柳春柔為難看着這兩人，看看曦誠，在瞧瞧周知恩的，心裡很是無奈，她擺擺手肢體動作示意不用，而後端起自己杯子喝了緩解緩解。

佟曦誠和周知恩都讪讪做回原來的位置，他們互相瞧了對方一樣，眼裡的意思不達心，頗有想把對方拎出來揍一頓，而且是狠揍，要不是對方柳春柔能嗆着嘛。

他們通過眼睛在心地把對方打得你死我活，哭爹叫娘。

柳春柔好不容易緩過來，見這兩位眼神都不怎麼友善，她握拳在嘴巴邊意思意思咳嗽下，清清嗓子道，“剛才喝得太急了。我差不多吃好了，你們呢?”黑白分明的眼睛溜溜看着眼前這個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