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公路上,一輛紅色越野正在飛馳。
李泠開了車窗,山間清冽的風呼嘯着灌進來,發絲飛揚起來。她把墨鏡摘下來,看到遠處雪白的山頂上有金色的陽光落滿,心情輕松了不少。
一連在實驗室裡待了幾個月,前幾天課題結束,她跟導師請了個假,自駕跑來了祖國的大西南。
沒想到一來就見到了日照金山,運氣不錯。
公路上極為空曠,來往幾乎不見車輛,很是清靜。李泠将車子停在路邊,取出相機,對準這壯闊秀麗的風景連拍了好幾十張,這才意猶未盡地停下來翻看照片。
結果翻看着翻看着,李泠卻發現照片裡的雪山山頂上似乎有些藍色的影子,随着拍攝的時間變化,正在一點點變大,漸漸地,似乎能看出些熟悉的輪廓……
——是海浪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就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有些好笑:怎麼可能呢?
這裡是山區,哪裡來的海浪?還這樣高,甚至蓋過了山頭?
是不是相機出了什麼問題,疊了什麼海浪圖片的底片?
心念急轉間,她擡頭望向了現實中的雪山山頂,瞳孔立刻緊縮起來——
數千尺高的海浪正越過山頂,呼嘯着奔湧傾瀉而來!
呼嘯的海浪聲勢浩大,轉眼間已經蓋過了山頂,向着群山環繞的山間撲殺而來,天色依然湛藍,陽光同樣灑落在泛着白的浪頭上,一切顯得真實又虛幻。
李泠來不及思考,立刻拉開車門回到車上,發動油門,馳上了跑道。
就這一會兒功夫,雨點嘩啦啦落下,砸得車頂“咚咚”作響。
——巨浪越來越近了!
她回到公路上,沖着來時的方向,一腳油門狠狠踩下去。這裡的路況她并不熟悉,但來時的路她還記得,路況複雜,來不及打導航,沿着來時路回去是最好的選擇。更何況這種環山的公路,周圍群山環繞,隻要轉到山背面,再沿着國道一路向北疾馳,就有很大的希望逃過這場無妄之災!
輪胎在柏油路上幾乎擦出火花,她一邊狠踩着油門飙車,一邊透過後視鏡觀察後面的巨浪。
紅色的越野車在公路上快出殘影,但是身後的海浪速度更快,眼見就要将車子吞噬。
難以想象這是真實發生在眼前的,李泠默想,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這海浪都快得有些不合常理了。
但如果全然是幻覺,這樣噼啪作響的雨點也未免太真實了些。在生死面前,李泠不想将希望全部放在“這是幻覺”的猜測上。
轉彎處就在眼前,李泠果斷選擇将油門踩到底,車子立刻有些漂移,但有驚無險地拐過了彎道,海浪立刻消失在後視鏡裡,但巨大的轟隆聲仍然響徹山谷。
危機尚未完全擺脫,但,就在她将要轉過下一個彎道,向更遠處駛離時,卻突然發現,原本應該空無一物、環繞着山體的公路,現在竟然陌生的延伸向了一條黑漆漆的隧道。
這條隧道深深地嵌進了山體中,仿佛通向什麼未知的存在。
剛才面對海浪時還能冷靜逃命的李泠,這會兒卻打了個寒碜,車速也漸漸降了下來。
按理來說,她現在走向的公路都是早上來時的路,下了國道之後,隻有一條盤山的雙向公路,根本沒有這樣一條隧道。
但此時,公路仍然沒有分岔,卻通向了它。
黑暗,幽深,破敗,沒有任何指示。
要不要進去?
李泠罕見地有些遲疑。
憑空而來的海浪以不正常的速度奔襲而來,不知名的隧道又在前面靜靜等待着被驅趕至此的客人。
一切都像極了志怪故事裡僞裝着張開了血盆大口的妖怪。
可,針對她?
有什麼必要?
她想起了已經完成的幾篇論文和正在跟随導師所做的課題,雖然不自謙地說,是有幾分學術價值的,但也遠遠沒到需要被針對至此的程度。
何況,人類社會的問題,用人類的手段解決不是最好嗎?需要動用到這麼大的手筆?
移山動海,還要悄悄改換地形,搞一條隧道出來,太不現實了。
李泠否定了這個猜測。
如果現在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那就是她意外遇到了一個詭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