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真實的,而是幻覺,那進不進隧道,差别都不會太大。
想到這裡,慢下來的車速又提了上去,越野車踩在海浪襲來的瞬間沖進了隧道之中。
一進去之後,車子就如同陷入了泥沼一般再難以前進,身後的海浪轟隆聲消失,隧道裡一片寂靜。周圍一片霧氣,霧蒙蒙地難以看清。李泠把車燈打開,卻也隻能照到五米左右的距離。
此時再向後看去,進來時的隧道口隻剩下一片劇烈的日光,什麼都看不清了。
想了想,李泠從車子上下來,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光,往隧道口走去。剛才情況緊急,她踩着油門沖進來,很快就停了車,按她估算,約摸有五十米左右。走過去約摸兩分鐘。
但兩分鐘後,離隧道口仿佛近了些,卻又像還是那麼遠。她皺眉,轉身朝身後看了眼——越野車的位置已經越來越遠了,證明她并不是停留在原地的。
周圍的霧氣仿佛越來越重了,一陣寂靜聲中,“滴答”的水聲傳來,李泠感到臉上撲來一陣風,伴随着巨大的呼嘯回響,就像是這隧道裡有什麼列車駛過一樣。
她下意識拿手背捂了捂臉,再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身邊的景象已經完全變化了——一片漆黑的隧道裡亮着幾隻時亮時不亮的紅色應急燈,映着隧道裡的霧氣仿若紅色。隧道裡不再是一片公路,而是變作了車軌,鏽蝕、破敗,安靜地陳列在地下。
她所在的位置是隧道邊緣的人工通道,頭頂就是一盞閃爍的紅色應急燈,水滴從旁邊的頂上不斷滴落,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襯得這隧道裡更加寂靜詭異。
這時候,無論是隧道口,還是越野車,都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原本隧道口的位置被一片昏黃的燈光取代,似乎是站台的位置。
列車并不在站,沒什麼人的樣子。李泠下意識看了眼手機的時間,早上6:29,電量還有78%,完全沒有信号。她關掉了手機的手電筒,借着應急燈的光慢慢向前走去。
為防意外,她走得很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霧氣比剛闖進來時更濃些。
走了幾步,她在心裡斷定:不是錯覺。方才她站在後面的位置上還能看見不遠處站台的昏黃燈光,這會兒走近了幾步,按理說能看到的地方更多一些,可此時,站台處光芒籠罩的範圍卻更小了——黃線外的位置看不清了。
思量間,一陣呼嘯風聲傳來,李泠下意識站定,側了側身。
應急的紅色燈光,破敗鏽蝕的隧道,寂靜的站台,都在暗示這裡應當是個廢棄的地鐵站台,這樣的地方,怎麼還會有列車在運行呢?
車上載的,又是人是鬼呢?
她屏住呼吸往列車上看去,想要透過車窗觀察裡面的情況,然而霧氣遮掩加上列車的行駛速度太快,她完全沒有看清。
隻不過,這次的列車似乎靠站了。
她眨了眨眼,周圍的世界有一瞬間的模糊,霧氣褪去,人聲鼎沸起來,隧道的破敗痕迹消失,應急燈的紅色消失,換作了白色。
一瞬間,這地鐵站就從之前的破敗廢棄變成了正常狀态。
頭頂上滴答的水聲消失,五顔六色的廣告大屏在身後亮起。再仔細一瞧,廣告大屏上五顔六色的畫面竟不是平面的,而是令人仿若身臨其境一般。她身後的牆壁似乎消失了,而是一片真實的白色荒原,白茫茫的雪地覆蓋千裡,看不見盡頭。
她伸手摸了摸,在原本的位置觸到了光滑的牆壁,确認這仍是那條隧道,隻不過看上去正常狀态下這廣告屏用了更為先進的3D技術。
她沿着這條路慢慢往前走,默數了一會兒,隧道并沒有再次改變。她拿出手機看了看,6:35分,仍然沒有信号。
幾分鐘後,李泠從旁邊走到了站台附近,一道銀色的門擋住了去路。上面标着“維修室”幾個字。
她敲了敲門,聽到裡面的說話聲一頓,随後有人道:“天樞,這會兒有人在隧道裡維修嗎?”
沒有聽到回答。
隻聽到那道年輕男聲繼續道:“奇了怪了,應該沒人啊。”
說話間,腳步聲越來越近,門被打開,裡面站着一個身穿銀灰色工裝服的年輕男人,臉色十分白皙,胸前的工牌上刻了一串數字。
這人打開門,見眼前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年輕女人,一身堪稱奇裝異服的複古裝扮,正站在門外的台階上仰頭看着他。
他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問道:“天樞,她是誰?”
李泠打量着裡面的情況:辦公室裡隻有他一個人在,沒看到另有人在,有一面牆上是一架挂滿了工具的銀白色架子,鑲嵌在牆面上;另一面牆邊放了沙發和茶幾,和這裡相對的另一邊也開了一扇門。
看樣子,這裡似乎是維修人員的休息室。
沒有其他人在,那他口中的“天樞”,又是誰?
李泠往他耳朵上掃了一眼,沒有見到任何類似耳機的東西,也沒見到男子的手觸碰任何位置。
卻見男子頓了幾秒,跳起腳來,似乎很不能置信道:“什麼?你不知道?怎麼可能,這城裡還有你不知道的人?”
他又看了李泠幾眼,既有好奇,也有興奮,道:“我知道了。”随即終于轉過頭來對着李泠說道:“你竟然不在數據庫裡,先跟我去登記吧。”
他繼續道:“我叫錢三七,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