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樂了,他沒想到一天的時間,太子能在同一批人身上薅兩次毛,薅了百官薅家眷,羊毛可着一家薅。
他的國庫可算輕松了。
這國家,治理起來也有了動力。
因此安帝批奏折的時候,批語比起以往柔和了許多。
而且太子真給他選定了赈災之人。
定遠侯。
“哦?為何?”安帝不解,“朕可聽聞前日他當衆罵你,讓你丢了臉面。”
宋煜捂住臉,整個人扭扭捏捏:“兒臣丢的隻是臉面,西甯的百姓丢的可是家園。”
況且,比起和楚沉舟一起丢得那些臉,定遠侯的怒罵,他有道理啊。
“……”安帝被他矯揉造作的樣子雷得失語。
“任人唯賢的道理兒臣還是懂得。”
見他上一秒惡惡心心,下一瞬一本正經,整個人格分裂。
安帝無聲歎氣,“讓禦醫給你看看吧。”
宋煜:??
*
聖旨傳到定遠侯府時,定遠侯呆若木雞立在原地,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他已經很多年沒被安帝委以重任了。
以往有帶兵打仗,進山剿匪……之類的事,他主動請纓,安帝要麼以他年事已高為由拒絕。要麼就由此等小事,用不着他這樣的肱骨之臣出馬為由拒了。
如今這等赈災押送銀糧的大事,居然落到他頭上。
定遠侯攜全家,精神抖擻領旨,木有疾笑盈盈道:“侯爺,陛下讓老奴帶了句口谕,侯爺可莫要太子殿下對您的信任。”
嗯?
太子殿下?
“木公公,此話何解?”
“太子殿下極力推薦您去赈災,言這朝中上下,隻有您定遠侯最合适。”
太子的原話是,定遠侯他老當益壯,對安國忠心,對百姓仁慈,剛正不阿,壓送赈災款再合适不過。
還有就是他軸啊。
國家和百姓上的事,定遠侯一點兒也不含糊,剛正不阿到發邪。
一個連皇帝都敢罵的人,底下想通過受賄行方便的官員休想在他手上讨到便宜。遇到貪官污吏,定遠侯他是真能徒手擰人腦袋。
木公公走後,定遠侯沉默了。
他前日還在東宮如此不給太子面子,太子卻以德報怨,讓他為民做事,為國捐軀……呸,是做貢獻。
“爹,這其中會不會有詐?”邢遠開始轉動他聰明的腦袋瓜,“前日咱們才得罪了太子,他就給我們這個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太子肯定沒安好心。”
赈災這種事,辦好了是應該的。辦不好,就是無能,鬧不好還會滿門抄斬。
赈災款數目巨大,要是缺了少了,他們定遠侯府全都得玩完。
定遠侯沒好氣一巴掌拍到他頭上,“就你會想,就不能想點好。老子活了幾十年,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區區赈災款,老子定然能如數送到西甯百姓手裡。”
“以您的本事當然沒問題,可架不住萬一有人從中作梗。”邢遠吃痛捂着腦袋,他爹的手勁兒一如既往的重。
“我們前日讓太子在百官面前丢盡了臉面,太子不是為了下套報複我們,還能為了什麼?”邢遠歎氣,“爹啊,可長點兒心吧。”
“或許……一切都是為了愛。”定遠侯莫名想到太子妃那句話,遲疑片刻繼續道:“太子妃說得對,隻要人人都獻出一份愛,西甯的美好家園指日可待。”
邢遠:“……”
他爹也跟着太子妃瘋了?
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麼,定遠侯清咳兩聲,“我們邢家世代忠良,如此重要的差事給我們,是陛下和太子對我們的信任。管他有套沒套,老子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走,陪老子去武場過幾招,我邢蒼重出江湖,定讓那些個混小子屁滾尿流。”
……
聖旨是上午下的。
定遠侯是下午擡進宮的。
他趴在擔架上,被宮人擡到乾坤殿。
安帝大驚,“邢老這是怎麼了?”
“陛下萬安……”定遠侯掙紮要起來行禮。
“免禮免禮。”安帝快步走到他身邊,“邢老身子不便,不必多禮。”
定遠侯抹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陛下,老臣沒用,辜負您的期望啊。老臣想去西甯,想和西甯百姓同甘共苦共渡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