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浸濕了後背,江郁錦偷偷瞥了眼季康安,見他冷靜自持,面上看不出有一絲波動,不由感慨,不愧是經常面對這些事情的太子殿下,如此鎮定,果真不是她這種凡夫俗子能達到的高度。
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朝後一揮手,村長便立刻迎上來,滿臉谄笑,“姜老大,這個月的人兒呢,我們也按時給您帶來了,往後還要多仰仗您啊。”老頭子許是常年勞作,手背在後面,腰身微彎,眼神顫巍巍的,也不敢往他們這兒看。
江郁錦正欲開口,忽而有人握住了自己,視線下移,一隻白皙的手淺淺覆在她手上,擡眸偷看他一眼,還剛好被他發現,季康安淺笑,無聲告訴她别擔心。
她面上鎮定自若,嘴角上揚,瞧吧,這就是我江玉槿在大梁找的靠山,絕對靠譜的那種,哪是這小小龍虎幫能比的。江郁錦對季康安越發滿意,心下也暗自發誓在通關遊戲前要護他周全。數日相處,她也看得出來,若是大梁有季康安帶領,日後必将更上一層樓。
有些東西,不知覺間變了,連江郁錦自己都沒發現,她的目光,開始會為季康安停留,她的心,也會被大梁的命運、未來牽連。淪陷,總在悄無聲息間,可能連本人都不曾察覺到。
季康安率先開口,“不知村長大費周章把我二人帶到此處,意欲何為?”他下意識上前,把江郁錦護在身後。
姜生滿臉橫肉,走起路來一晃一晃,在季康安面前站定,毫不客氣地捏着他的臉反複打量,随後又看向江郁錦,對手下吩咐,“這兩個還不錯,帶去做苦工,和其他人一樣,你們知道該怎麼辦。”
江郁錦偷看一眼季康安,見他依舊沒什麼表情,瞬間知道了他要幹什麼,面上帶笑,悄悄把他往後拽,給了他一個眼神,“村長,早說帶我們來這兒是為了這事兒啊,你瞧我們兄弟倆這一身兒,在先前那處早就混不下去了,你若是早說,何必費這麼大功夫。”
打入敵人内部的最好方法就是讓敵人對自己放下心防,而這江郁錦不說多熟,反正她沒少幹,技術不夠演技來湊,先保住自己小命,剩下的來日方長,再說了,沒有百分百把握前她和季康安都不會貿然動手。
姜生也不是個傻的,他們前後态度變化太大,這話說出去誰信。他懶得和他們浪費時間,擺擺手叫手下過來把人帶下去。
雙眼被布料蒙上的時候,江郁錦下意識亂摸,轉瞬被一隻溫涼的手抓在掌心,熟悉的嗓音傳來,她安心了不少,本擔心自己這樣會不會叫季康安覺得她不行,但轉瞬一想,自己都被蒙上了,季康安肯定也和她一樣。
也不知走了多久,重見光明刹那,江郁錦隻覺度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她眯眼觀察四周,僅有的數十火把照亮了腳下的路,略顯幹燥的泥土地上映出深深淺淺各色腳印,她看眼季康安,小聲示意他往下看。
季康安随意點頭,對她做了個口型,“這裡有問題,小心行事。”
江郁錦走得好好的,前面帶路的突然停了下來,轉身惡狠狠警告他們,“在我們龍虎幫,别想耍花招,不然有你們好看。”
江郁錦還未開口,季康安搶先拉起她的手,舉起來給姜生手下看,“瞧見沒,我們倆的關系,就好比你們老大和老大夫人的關系,懂?”詫異的不止是帶路的手下,還有被他牢牢牽着的江郁錦。
她想掙脫,卻意外發現季康安手勁兒大的出奇,心裡忍不住吐槽,她怎麼之前沒發覺,還是對自己搭檔了解不夠深。江郁錦下定決心,為了方便找到BOSS,裝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她現在以男兒身示人,季康安總不能來真的。
這麼一想,江郁錦問心無愧,實在不行,她手裡也有季康安藏着的秘密,既然自己連太子的把柄都有了,還有什麼好怕的。當下她便依偎在季康安肩頭,挽着他的手臂,夾着嗓子嬌滴滴喊人,“康安兄,這位小兄弟怎這般瞧着我們?”江郁錦情不自禁打個寒顫,默默發誓下次再也不配合季康安了,這招傷敵八百,自損一千,還全損到她身上了,反觀季康安,一點事都沒有。
江郁錦狐疑的打量季康安,試圖從這人身上找到一丁點害臊的迹象,然而并沒有,季康安腰闆子依舊挺得筆直,到顯得是她心裡有鬼。江郁錦不由也挺直了幾分,沒堅持多久便被打回原形,對長期伏案的她而言,難度着實是有些高了。
她偏過頭,不忍去看帶路人精彩紛呈的表情,心裡默念實在是對不住,江郁錦哪能想到這季康安堂堂一太子殿下,竟會做出這種事,這種話,别說土生土長的大梁人了,她這個穿越來的都不敢聽。
季康安面色不改,反倒自然和他聊了起來,“兄弟,這些人為何聚集在此處?可是有鐵礦之類的?”他狀似不經意問起,可江郁錦瞧着總覺得季康安又有了些不要臉的想法。她大概猜到了,好氣,她也想讓閻王閣來分一杯羹,可這樣就會把底牌交代出去,過早暴露身份隻會害了自己。
“算了算了,以後肯定還有機會,”江郁錦自我安慰,“跟着太子還愁沒錢嗎?”她強壓下心中不甘,繼續和季康安裝出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倒是真騙過了龍虎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