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雨華他在何處?”季康安從始至終,除了最初提起他母妃時臉上表情有過一絲變化外,一動不動,似個木頭。
柳兒款款起身,“聊了這麼久,公子竟不曾察覺這周遭可有不對勁?”
經她一提醒,江郁錦恍然察覺,不知何時,雅間外的聲音已經停了,她慌忙起身,抽出身側短劍,下意識去看季康安。
“太子殿下,您不會真以為媽媽她收拾東西是逃了吧?”柳兒彎腰拿起琵琶,指尖輕輕撫上,眼中似有淚痕,“妾身不知侯君需到幾時,亦不知君心中可還有妾身一席之地,惟願今朝可換君饒恕妾身不告而别。”
“柳兒!”門簾被人掀開,來人一襲黑衣,長劍直指江郁錦二人,擋在柳兒身前,聲音急切卻又克制着怒火。
“哎呦,巫大人,您先放下劍,冷靜冷靜!”老鸨跟在後面,見他大有要拆了這裡的意思,急急上前制止他,“二位,二位也冷靜啊,切莫動手啊!”
老鸨動作誇張,江郁錦毫不懷疑,若是季康安不肯收手,她能在這兒哭天喊地,攪得幾人不得安甯。
她松開劍柄,同時制止了隐隐有動手之意的季康安,“先别動手,他既然敢回來,八成是做足了準備。不若先談談。”
季康安看她一眼,默默收起劍,眼中充滿戒備,拉着江郁錦不動聲色往後退,微微側頭,确定兩人的距離足夠他們及時逃出去。
“談談?呵,有何好談的。”巫雨華冷哼,直沖季康安而去。
江郁錦下意識去擋,季康安快她一步,拽着她後撤,從大開的窗戶中跳出,擁着她滾落到地上。
巫雨華緊随其後,對季康安窮追不舍。
他迅速起身,拉着江郁錦就跑。
街上人來人往,他們逆着人流往裴府跑。季康安回頭去看,果真如江郁錦所說,為了拿下自己,巫雨華做足準備,早已在四周布滿防線,唯獨窗戶那裡,他總愛坐在對面,一時隻記起了柳兒。
“郁錦兄,他的目标是我,”季康安喘着粗氣,不知何時松了手,不經意間遠離她,“我們分開,他應該不會對你動手。”
“不行,”江郁錦想也不想,重新拉住了他,“同生共死這麼久,出了事你還是想把我推開是嗎,康安兄?”
“你想怎麼做?”季康安垂首看了眼兩人緊握的手,嘴角不自覺上揚。
“到裴府還有多遠?”江郁錦猛地發力,一躍而起,直上屋檐。
和江郁錦共事這麼久,季康安多少能猜到她想做什麼,同她一起,顧不得什麼太子身份,完全順着她的意。至于二人聯手究竟能不能打過,他們剛下戰場沒多久,巫雨華拔劍沖進來的瞬間,她又想起那天濃郁的血腥味,要不是當時氣氛不對,她怕是當場就吐了,現在能避則避,盡量不動手。
裴府,裴良平奉命正在給越城李書弈寫信,手中筆剛放下,便聽聞手下一聲驚呼,“大人,有人!”
“什麼?”裴良平回頭一看,屋檐上兩個黑影直沖他而來,吓得他後退一步,卻被木凳絆倒。
那黑影好巧不巧,正正好踩到木桌上,腳下發力越過他穩穩落地,裴良平爬起來,正要發火,一看來人是他主子季康安,瞬間沒了火氣,心疼的看着剛寫好的信,紙上明晃晃幾個黑點,他認命了,差人重新備紙。
季康安抽出裴良平腰間佩劍,遞給江郁錦,自己随手拿起地上扔的弓箭,“先别寫了,走。”
“啊?”裴良平詫異擡頭,手上一抖,紙上多了一道墨痕,他無奈撂下筆,瞪了身旁下人一眼,“看什麼看,劍給我,喊人去。”
他被迫跟着江郁錦他們出門,在兩人面前,十餘人站在門口,個個拿着劍,為首者臉上有一道可怖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