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康安無心争鬥,他更想知道季穆闵究竟許了李瀚什麼好處,竟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他們。他下手沒個輕重,隻求速度,多是一劍封喉,鮮血噴灑,難免會濺到身上,他低頭看上一眼,下意識皺眉,戾氣更甚,心裡想的卻是江郁錦不喜血腥味,回去又要沐浴更衣了。
一場小鬧劇很快便結束了,他們衣角微髒,可對面卻是全軍覆沒。江郁錦最後一下收了力道,否則一個都活不下來。
兩人牽着馬,并肩走在回朔州的路上,馬背上馱着被江郁錦五花大綁捆着的殺手。
“康安兄,這李瀚是瞧不起我們啊,找這種貨色過來。”江郁錦毫不避諱,對這群人指指點點,“我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确實,這些人衣服上繡有暗紋,面紗内還有字,李瀚背後有人,讓他們過來,八成是為了警告我們。”季康安将蒙面人的面紗扔給江郁錦,她仔細瞧了又瞧,忽而發出一聲驚呼,吓得樹上鳥兒振翅,飛進深山。
“季……”江郁錦摸着面紗上的針線,“康安兄,這是你們……咱家殿下的兄弟幹的。”她及時改口,險些忘了自己身旁的就是太子本人。
“真是有趣,”季康安接過,細細撫摸,果真如她所說,“看來這次沒白跑一趟。”宮中唯有一人喜歡養這些見不得光的死侍,看着手筆,他還不想對自己下死手,這次的不過是想提醒自己,有些東西,不是他能肖想的。
季康安将面紗收好,“走,回朔州去,這麼久沒回去,也不知道裴兄怎麼樣了。”
“你還挺關心他的。”江郁錦打趣,若不是留了個活口,他們現在也已經到了。
街市依舊如他們剛來那般,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于耳,隻是這次沒有可疑分子出現了。他們一路安穩,順利抵達裴府。
“季兄,江兄,你們回來了。”裴良平正在教裴樂詠武功,孩子大了難免會不服管教,不管他怎麼努力,裴樂詠就是不肯好好學。
“不若讓我來和他過幾招?”江郁錦依舊趴在季康安肩上,懶得動彈,卻積極舉手,笑眯眯提議。她伏在季康安耳邊,“既然這裴樂詠身份有異,定是沖大梁而來,這次我和他交手,你在一旁看着,若他和玉胡有染,你也能第一時間認出來。”
季康安眸光微閃,輕輕點頭,“好,你一切小心。”
“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出意外。”江郁錦拍拍他肩膀,叫他别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嗯。”季康安看了眼裴良平,對方立刻懂了,把裴樂詠叫出來,指着他訓,“你看看你,整日無所事事,叫你讀書你去打鳥,叫你練武你去捉魚,今日江兄心情好,賞你個機會,叫你開開眼。”他一把将裴樂詠推到江郁錦面前,“還不快謝謝江兄。”
那天夜裡,兩人并未太過注意,今日一瞧,這裴樂詠看上去并不像是十來歲的孩子,個子還沒江郁錦高。
“如此,我便不客氣了。”江郁錦朝他拱手,一拳轟出,見裴樂詠站在原地不動,還以為是被吓傻了,離得近些她便忍不住收了力,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還是不要把事情搞得太難看了。
眼見江郁錦一拳就要打上去,裴樂詠微微側身,抓住她胳膊,鉚足了力往旁邊甩。她搖搖晃晃往前又走了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暗道自己真是小瞧他了。
當下提起十二分精神,江郁錦雙眼微眯,盯着裴樂詠的動作,一刻都不敢放松。
裴樂詠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轉身跑到大廳前,後腳蹬地而起,借門柱一躍而起,在空中扭腰踢腿,直擊江郁錦頭部。她連忙提手護頭,左腳後撤穩住身形,盡管做足了準備,還是連連後退,可裴樂詠完全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再次躍起翻身來到她身後,擡手便要往她後脖頸劈。
手掌破風劈下,速度極快,江郁錦敏銳察覺到他的意圖,暗道不好,這小子竟想置自己于死地。她雙膝微彎,身子前傾,雙手撐在地上,用腿勾住他下落手臂,收緊核心往上帶,化解了他的進攻。
一旁觀戰的季康安驚得冷汗頻出,方才那小子是想要了江郁錦的命。可自己卻難以第一時間趕去幫她。他正要叫停,卻見江郁錦整個人摔在地上又迅速爬起,貼近裴樂詠,嘴唇開開合合不知說了些什麼。
下一瞬,戰況迅速逆轉,江郁錦笑着拍拍手上塵土,吐出一口氣,“遊戲,該結束了。”
她擡手,在裴樂詠一拳快要打過來的時候,以掌包拳,腳步微動,站在他側面,另一手劈下,正正好在他肘關節處。
裴樂詠吃痛,整個人被帶着往下,貼心的江郁錦不忍心叫他變得和自己一樣狼狽,緊接着擡腿,正中他腹部。裴樂詠狼狽後退,最後跌坐在地上,腦子暈暈沉沉的,眼前似乎出現了好多個江郁錦,吓得他手腳并用連連後撤。
最後還是季康安出手,一掌劈暈了他,把他交給裴良平,“你也看到了,剛才這小子可是下了死手。”
“我知道。”裴良平點頭,忽而擡眸看他,“主子,這孩子确實有問題,隻是,我們還不清楚他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季康安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