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了?”見他過來,江郁錦沖他微微一笑,“怎麼樣,裴兄還好嗎?”
“好得很,他早就懷疑裴樂詠了,”季康安沖她招手,“連我都騙過去了,能有什麼事。”他轉頭去看,卻見裴良平早已沒了蹤影,而江郁錦還在原地神遊,“還不過來,是要我親自去請?”
江郁錦快步跟上,“那你先前說的那些……”
“什麼?”季康安一頓,仔細回想,過了許久才記起,自己先前确實是給她講過,“裴兄并不知曉此事,前些年我曾來過朔州,那時劉紹華将軍英姿雄發,江子安跟在他身邊也早已不再是從前模樣。”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他便放心離去了,走之前,順道去看了裴良平早就在信中提到的孩子。裴府裡,裴良平笑聲朗朗,手上拿着裴樂詠新作的詩文,可季康安卻覺得字迹甚是眼熟,回到京城翻出手下截獲的信件,這才發現他和三皇子季穆闵一直有聯系。
“如此,想來他那時便意識到了。”江郁錦聽得連連點頭,“那我們……”
“走吧,先去華天關。”季康安翻身上馬,伸出手來,沖她挑眉,“一起?”
“恭敬不如從命。”她毫不猶豫握住季康安的手,他手臂肌肉緊繃,用力一拽,直接把江郁錦給拉了上去。
季康安微微皺眉,同行這麼久,他竟不知江郁錦這麼瘦。
……
華天關。
劉紹華神情嚴肅,身旁的江子安手握劍柄,長劍微微出鞘,閃着寒光。
“将軍、副将,太子殿下他們又來了。”士兵緊急跑過來,連過往那些禮節都抛到了腦後。
“還愣着幹什麼,帶我們過去。”江子安見劉紹華默不作聲,依舊盯着不遠處再次重整旗鼓的玉胡軍。
“不必了,”季康安聲音從後面傳來,“将軍看上去很是苦惱啊,可是玉胡又有所動作?”
“正是。”劉紹華沉默不語,幸有江子安在這裡替他招待,他拱手欲要行禮,卻被季康安輕輕托住。
“副将不必多禮。”季康安腰身微彎,“郁錦兄,看來我們來得正好。”
江郁錦上前,“二位将軍,如今玉胡對朔州虎視眈眈,朝中又遲遲不肯出手援助,情況怕是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嚴重。今日我家殿下前來,正是要同将軍商讨此事,還望二位莫要推脫。”
“這是自然,”聽聞季康安願意出手相助,哪怕隻有他一個人,劉紹華也不願放過,“隻要殿下有辦法能保住朔州,哪怕是要我的命,劉紹華亦心甘情願。”
“将軍言重,”季康安示意江郁錦,她立刻會意,請他們暫下華天關,到帳中商讨,也省得這軍中有細作,“我既是大梁太子,自當為大梁着想。”
“好好好!”劉紹華大笑,“我大梁有殿下在,必是前程無量啊!”
季康安莞爾,雙眸微眯,“請。”
軍帳内,四人相對而坐,劉紹華揮手遣散了帳前的士兵。
“殿下請講。”劉紹華把酒撤下,換上了家裡人寄來的茶。軍中少有人愛喝茶,但眼下玉胡軍随時都有可能攻過來,再喝酒怕是會誤了大事。
“好說,朔州城内現在可上戰場的,有多少人?”季康安手指輕點地圖,“單憑城中軍民,怕是難以抵擋。”
他往旁邊看了一眼,“說說看吧,郁錦兄,你的結論。”
“獻醜了。”江郁錦不慌不忙起身,手指點在朔州周邊的越城和安城,“這兩個地方,距離朔州最近,京城暫且不提,既然他們有辦法瞞過皇上,自然也能擋着軍隊不叫他們過來支援。”
“可是,”江子安猶豫開口,“地方軍隊隻認兵符,怕是皇上來了都不好使。”
江郁錦點頭,算是認同他的看法,“說的不錯,”她話語一轉,笑着搖頭,“将軍,誰說我們要讓地方官兵過來了?殿下這些年一直暗中發展,為的便是有朝一日哪怕不借助官家力量也能保護大梁。”
“這麼說,殿下能找到援兵?”劉紹華忽而出聲,引得幾人看去。
“不錯。”季康安淡淡點頭,“在此之前,還需将軍盡力拖着玉胡軍,切莫叫他們攻破華天關。”
“放心,想進城,那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劉紹華絲毫不露怯,“敢問殿下,這援兵幾日能到?”
“七日。”江郁錦手指從連安鎮滑到華天關,“将士們車馬勞頓,亦難以傾盡全力與敵厮殺,這一路上也不知會遇到什麼,保守估計,要七日。”
“這,”江子安眉頭緊鎖,看向劉紹華,“将軍,我們……”
“守,必須守。”劉紹華站起身,以茶代酒,“子安,我們别無選擇。殿下,我這把老骨頭,見慣了生離死别,尤其是在這戰場上,多少将士為了家國葬身其中,若能護朔州百姓平安,日後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劉家必将傾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