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安見狀，随即起身，舉杯一飲而盡。茶水入喉，匆匆而下，隻餘淡淡茶香殘存口中，若不細細品味，濃茶亦如淡水，似他這般的憂心人困于戰事之中，縱是有萬千佳肴，與粗茶淡飯亦無區别。

“好，勞煩各位了。”江郁錦随着季康安一同站起身，杯中茶水飲盡，瓷杯和木桌碰撞，聲音清脆如兵刃相接，“我家殿下還有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

“殿下，這麼短的時間，真的可以嗎？”一出營帳，江郁錦抓着他衣袖，神色焦急。

季康安一愣，倒是鮮少見到她這般，“放心，來得及。”他低頭，一點點從江郁錦手中抽出自己衣袖，細細展平，“今日一早，我便通知了楚皓軒和李書弈，他們會用最短時間趕來。”

“不過，”話鋒一轉，他擡眸，認真注視着江郁錦，“在此之前，需要我們先幫他們守着。此戰怕是兇多吉少，郁錦兄，你可願與我一道，為這一城百姓而戰？”

“那是自然。”江郁錦想也不想便答應了，遊戲和現實無限逼近的話，便是又一個新世界。

大梁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好，你我攜手，未嘗不可一試。”季康安笑了，“走吧，先回去。”

裴府，裴良平還在算着府中積蓄能購置多少糧食和兵甲。

今日二人無甚要事，更多的還是巡視朔州，散盡錢财為即将到來的戰事籌集糧草。

朔州本就靠北，最近忽逢幹旱，莫說城内存糧能否支撐他們等來援兵，就算此戰告捷，怕是也難撐到下次收成。

忙活一天，裴府車馬一刻不停，成箱成箱的糧食運往華天關。

……

昨日江郁錦二人直接在華天關歇下，今日一早，軍中集結号角将她從睡夢中吵醒。雙眼尚未睜開，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便被一人一把拉起，“郁錦兄别睡了，玉胡攻過來了。”

是季康安的聲音，她下一秒便清醒了。

先前他們重傷玉胡首領慕容熙，按理說應該能有一月的喘息時間，為何這麼快玉胡人就打過來了？

“先别想那麼多，”季康安披堅執銳，站在她面前把陽光遮了個嚴實，“管他用了什麼方法，既然我們能打他一次，這次依舊能叫他滾回去。”

“嗯。”她點頭，手上動作不停，快速穿好盔甲，随着季康安一同去見劉紹華。

“殿下，你們這是？”江子安有些震驚，他沒想到素來兇名遠揚的季康安竟會為了一城百姓親自上陣殺敵，但想想先前，自從他來到朔州，似乎從未做過傳言中說的那些事。

“敵軍來犯，我既為太子，怎有躲在城中的道理？”季康安聲音冷冽，“将軍莫要多言，我意已決。”

“好。”劉紹華看着他，心中激動不已，沒想到大梁還能出一個季康安這樣的太子，真是蒼天開眼。

城外玉胡軍蓄勢待發，隻等首領一聲令下。與上次不同，這次慕容熙在後方，手上還簡單纏着布條。

“玉胡的勇士們，可還記得多年前，朔州一戰，我軍戰敗，自此被大梁人趕到這片草原，世代遊獵，如若忽逢天災，難以果腹為輕，我們有多少人因此丢掉性命，為了我們的後代，今日定要拿下朔州！”慕容熙一番講話叫玉胡軍士氣高漲，個個目光兇狠。

“真是可惡，”劉紹華見他們朝朔州進軍，召集全軍，“将士們，不破玉胡，何以見父老鄉親！”

這是江郁錦第二次親自踏上戰場，身下戰馬前蹄不耐煩刨土，手中緊握着劍，哪怕最初心中膽怯，到了這個份上隻剩下能和大家一同為了家國而戰的激動。

“将士們，殺！”劉紹華聲音嘶啞，一馬當先，直沖敵軍而去。

戰鼓聲響徹天際，弓弩手拉弓搭箭，動作整齊劃一，空中萬箭齊發，玉胡前面有人接連倒下，一時間難以靠近。反觀朔州這邊，在弓弩手的掩護下，騎兵駕馬沖入敵軍，一時間亂作一團，若非有那一抹紅纓飄揚，當真是難分敵我。

“郁錦兄，小心些。”季康安不放心叮囑，“切記，莫要叫自己孤身陷入敵軍包圍。”

“放心，”江郁錦一劍斬下，身旁玉胡士兵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呢。”

“你對我倒是放心，”季康安駕馬，後仰躲過橫劈過來的大刀，“就不怕我比你先一步？”

“瞎說什麼胡話，”江郁錦專注眼前幾人，同時還不忘打趣，“什麼人能打的殿下你這麼難堪？”

“小心！”季康安一聲怒吼，江郁錦來不及回頭，隻覺肩上一痛，身子猛地前傾，戰馬受驚，險些将她甩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