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拍拍他後背:“你不是想去做設計師嗎?基本功荒廢幾年,你還記得什麼?”
“那就不做設計師了,”林樂樂抹着眼淚:“我給你當一輩子保姆,一輩子照顧你行不行,反正就算交給别人,我也不放心。”
墨南炙深深望了林樂樂一眼,發覺這小朋友實在有情有義,不枉墨白疼他一場,轉而又聽見林樂樂說:“隻要你給我發工資。”
墨白笑道:“你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就算要做手術,也會在這之前把你安排好。”
他安撫好林樂樂,很快又恢複之前心如磐石的冷硬,一項一項仿佛在交代後事:“我如果有什麼意外,不用擔心會對公司和你們個人有影響。我結婚後不久就立過遺囑,律師會跟你們對接财産繼承的問題,我對你們兩個談不上偏向誰,大體上還算能做到公平,如果你們還有不滿意,那就自己解決,律師負責手續和流程,還有南澤,之前我們鬧離婚的時候找過信托介入,離婚不會讓股價有太大波動,我想的是在我進手術室之前,時間剛好夠我們領到離婚證,這樣不管我手術結果怎麼樣,都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最後就是樂樂……”
他轉過身拉住林樂樂:“你想走珠寶設計這條路,那以後可以先去給宮南澤當助理,他人品雖然不怎麼樣,專業方面還可以,帶出過很多出色的設計師,至于其他的……”
他淡淡說:“還有這套房子,留給你,算是我今天送你的生日禮物。”
林樂樂已經哭都不敢哭,大腦徹底宕機了。
這是什麼發展?做夢都不敢這麼大膽吧?不過是一段雇傭關系,甚至工作都沒有滿一年,墨白不但沒有讓他捐眼角膜,還白送他套房子?還是他下輩子都買不起的那種,真不是吃拼好飯中毒了嗎?
問題是他也沒吃拼好飯啊,難道說這菜裡有什麼迷藥?
半晌,林樂樂磕磕巴巴道:“我不……不要。”
墨白:“為什麼不要。”
廢話,他不敢啊,墨白這人雖然智商高,有時候卻總散發出一種金錢堆裡泡出來的天真感,不但不識民間疾苦,也從來不去想普通人的處境。
他跟墨白無親無故,也沒做過什麼突出貢獻,好端端收套房子,哪有那麼好的事兒?天上不會掉餡餅,隻會掉陷阱,就算墨白沒有壞心,隻是想對他好,可是這份好,他承受不起。
林樂樂腦子一亂,說出的話就開始泛着清澈:“我付不起物業費。”
“好吧,這确實是個問題,”墨白道:“那就跟你墨叔叔借。”
墨南炙:“……”
好個“借”,墨南炙哭笑不得,他哥如果直接說“要”,那還顯得真誠點兒。
他到這時才後知後覺,原來他哥之前打電話說兒子過生日還真不是開玩笑,這會不會真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剛剛相認,所以才這麼掏心掏肺對他好。
林樂樂說自己二十三歲了,墨白比他大十幾歲,十五六正是撒種的好年紀,怪不得去年宮南澤死活要跟墨白鬧離婚,這擱誰都得離啊。
墨南炙看了宮南澤一眼,隻想先穩住局面:“嫂子你别生氣,我哥可能就是……”
“我不離,”話還沒說完,宮南澤打斷他們:“我不離婚。”
墨南炙一怔:“怎麼,這兒子是你生的?”
隻有這一個解釋了,要不然墨南炙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麼這麼能忍,孩子都帶到眼前來了,不打死這對狗父子就不錯了,還能大度到接受?
話說開,宮南澤反倒冷靜下來,不再做無謂的争吵,開始收拾餐桌:“墨白,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離婚的。就算你現在安排好一切,又有什麼用呢?回頭你腿一蹬眼一閉還不是什麼都管不了?你的家,你的公司,可就都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了,到時候我就賣了你的公司,一分不給你弟弟留,趕走你兒子,掐死你的貓,骨灰我也不給你埋,就擺在家裡。”
他擡手指了指:“那邊那架子不錯,視野開闊,你就在那兒待着,讓你天天看着,看我折騰你在乎的人,讓你幹着急。”
林樂樂打了個冷顫,大聲制止:“宮老闆,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宮南澤瞪了他一眼:“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墨南炙覺得宮南澤明顯不太正常:“嫂子,你現在可能有點兒亂,說話不過腦子,要不你先去我家裡待幾天,你倆都冷靜冷靜,慢慢再談離婚的事兒。”
“離什麼婚,離個屁,”宮南澤控制不住朝他吼:“我去你那兒幹什麼,這裡才是我家,我從結婚開始就在這裡住,這是我的婚房啊,現在你哥要把這裡送給别人,你讓我怎麼冷靜。”
墨南炙隻能去勸墨白:“你說你也是,送什麼不好要送這兒,婚房是能随便送的嗎?那是你老公,是孩子的親媽,不是别人,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嫂子。”
“那就換個地方送,”墨白對林樂樂道:“樂樂,我還有些房産,回頭你挑一挑。”
林樂樂哪裡敢應,隻是重複一句:“我不要……”
宮南澤:“現在才換?晚了,就算你不送,我還是會打你兒子掐你的貓,擺着你骨灰不下葬,你給我等着。”
墨白全然不把他的威脅當回事:“随便,還不解氣的話,你把我骨灰揚了都行。”
“墨白,你他媽的——”
宮南澤把碗筷一扔,氣勢洶洶就要過來,林樂樂反應迅速,起身擋在墨白身前:“宮老闆,你幹什麼啊,白先生是個病人。”
說完覺得自己可能抵擋不住一個暴怒的壯漢,又去叫墨南炙:“墨叔叔,你還幹看着幹什麼,你快攔住他啊。”
墨南炙倒是不擔心:“小朋友,要不你先來我這兒,我帶你出去玩兒會兒,讓他們兩口子自己說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