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他以為我要瞎一輩子,以後會一直用防丢繩,所以買得多了些。”
宮南澤頓了頓,聽出點兒其他的意思:“樂樂也不知道你要做手術的事?”
墨白:“我誰都沒說過,他生日那天,你們三個一起知道的。”
宮南澤抱住墨白,再開口時聲音裡有了愉悅:“你怎麼不早說。”
輕易就被哄好了。
生氣的換了另外一個人。
林樂樂真買了鵝炖上,左等右等不見人,聞着肉香坐立難安,終于聽見電梯響時,起身沖過去,喊道:“白先生,宮老闆,你們怎麼才回來呀?”
宮南澤心情不錯,沒跟他計較這句越界的責怪,把墨白往他身上一推:“還給你還給你,我還能把他賣了嗎?看你那小心眼兒的勁兒。”
防丢繩還在手腕上,林樂樂想給他解開,下一刻又嚷起來:“白先生,你手怎麼了?”
墨白不在意:“跌倒了,在樹上蹭的。”
到底是什麼姿勢能蹭到手背?明顯的擦傷,還帶着血痕。
“蹭那麼厲害嗎?”林樂樂總覺得哪裡不對,可也問不出什麼:“防丢繩也壞了,這都快拉斷了吧,宮老闆,白先生看不見啊,你不要帶他去不平的路上走,還要看好有沒有石頭,不能隻顧自己。”
宮南澤嫌他煩:“那就換一根,有完沒完啊一根破繩子而已,家裡不有的是嗎?都快能開店了。”
林樂樂喃喃道:“可是我都試過了,這根系起來最舒服。”
從第一次出門開始,到後來的幾個月,又買過很多根防丢繩,彩虹色漸變色,黑色彩色,貴的便宜的……但真正常用的還是最初那根,藍色,塑料彈簧繩,有種刺眼的廉價感,但的确舒适。
大數據很奇妙,仿佛偷窺每個人的生活,發覺林樂樂和墨白之間總有一道防丢繩在連接時,開始接二連三給他們推,防丢繩,帶娃神器,嬰兒車,學生水壺……不知道的還以為林樂樂養了個孩子。
都是拿墨白手機買的,正如宮南澤所說,墨白的手機不在墨白手裡,大部分時間都由林樂樂掌管,他也并非帶着什麼不讓墨白與外界接觸的任務,而是墨白真的不需要,而林樂樂需要。
他自從當了保姆,所有個人支出加在一起隻有一百五十塊錢,就是買了一隻墨黑,其他都是拿墨白手機付錢,墨白并不過問他買什麼,也不會管他除了付賬之外會不會亂翻亂看,就像對林樂樂的分寸無比信任。
林樂樂在普通家庭長大,沒有富二代揮霍的資格,但也并不節儉,買起東西來常常沖動消費,覺得合适就下單,從來不管實不實用。
這件衣服太好看了,墨白……算了,墨白這種身份是不會穿的,買給自己,這雙鞋可以,一人一雙,出去時能暗戳戳穿同款,不告訴墨白,反正他看不見,防丢繩也多來幾條以備不時之需,還有帽子,太陽鏡……
自從他來了,家裡越擺越滿,再也不像最初那段日子,空曠得都能聽見回聲。
林樂樂給墨白處理好傷口,又拆了新的防丢繩時,聽見宮南澤叫他:“樂樂,跟我來一下。”
因為墨白受傷的事,林樂樂對他沒好氣:“幹什麼,在這裡說。”
“哪來那麼大脾氣,”宮南澤沒有墨白的耐心,拉住他就走:“過來吧你。”
沒想到去的是宮南澤的工作室,曾經墨白說過讓他不要進的地方,眼下就這麼敞着門,邀請林樂樂。
這算不算是進了宮南澤的私人領域?他莫名有點兒臉紅,不自在走進去,怯怯問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宮南澤放軟了語氣:“坐吧,沒什麼特殊的,隻是随便聊聊。”
林樂樂還對他湖邊的刁難心有餘悸,警惕道:“聊什麼?”
“就聊聊……墨白?”宮南澤也不再繞彎子,直奔主題:“我知道,我和墨白離婚你一定會跟他,我不是想說你什麼,那天喝醉了口無遮攔,不管說過什麼,你别見怪,也别往心裡去。”
“你的選擇沒有錯,跟着墨白比跟我強,他能給你的比我多太多了,不過咱倆雖然接觸不多,但好歹你也對我一口一個老闆叫了那麼久,所以有些事還是想跟你提個醒。”
“我知道你喜歡墨白,這沒什麼,很正常,他就是有這種能力,可以輕而易舉讓任何人愛上他,我不知道你們年輕人怎麼形容,但在我看來,他是故意的。就像我,我知道他有多惡劣,可我就是愛他,控制不了。你經曆的我都經曆過,那時候我跟你差不多大,比你見到的還要讓人沉淪,沒人躲得過去。”
“你跟着他如果是圖錢,那就最好,你是個好孩子,也是真心對墨白好,他喜歡你,當然不會虧待你,給你什麼你就收着,不用不好意思,這是你應得的。”
林樂樂問:“如果是圖他這個人呢……”
原本還算融洽的一段談話,不知怎麼提起這句,宮南澤突然生氣了:“他都快四十了他還有什麼人不人的,半條腿都邁進棺材裡了。”
林樂樂委委屈屈看着他:“你不要這麼說,白先生馬上要做手術了,這種話不吉利的,呸呸呸。”
一看見他這副表情,宮南澤什麼都明白了,自嘲一笑,開始講下一句:“好吧,如果是真的愛他,圖感情,那就趁早死心,他是不會愛你的,你還不如跟我更實際。”
林樂樂反問:“那你就會愛我嗎?”
“不會,”宮南澤道:“如果你隻想要愛,那反正我倆都不會愛你,為什麼不跟着我呢。”
林樂樂搖搖頭:“我還沒想好。”
宮南澤道:“我知道這麼說你會覺得我很自戀,但是我了解墨白,他這輩子要說愛,也就隻能是我一個人,雖然我們倆快要離婚了,但隻是因為我不想回頭,而且有些事我還沒想清楚,分開最好。假如我現在能放過自己也放過他,跟他說我想明白了不離婚了,這婚就肯定離不了,但我做不到,他也做不到,而且,他最後能不能活着還不一定,現在說這些都沒意義。”
林樂樂撇撇嘴:“可我沒覺得你有多愛他,他的傷是你弄的,别以為我真看不出來,你既然愛他,為什麼還要傷他。”
宮南澤不否認,擡手揉了揉他頭頂:“你還是個小傻子,你懂什麼。”
“跟我過來,” 他起身就走:“給你看看我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