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熟悉,就算此時他醉的不成樣子,也下意識擺出厭惡的姿态,轉身抗拒那個朝他走來的人,卻因為頭暈目眩,一頭紮進男人的懷裡。
陸聽鶴從公司出來後一直在校門口等司蕪,也沒有回家換衣服,仍穿着深黑色的西裝,眉宇間的神情溫和卻漠然,周身都帶着上位者不容被挑釁的氣質。
在司蕪倒進他懷裡時,才冰雪消融般散去。
“不在學校門口等我接你,跑來這裡喝酒?”聲音雖然放輕,也透着冷意。
陸聽鶴是真的生氣了。
“我……”
先是迷茫的一聲,在徹底看清楚眼前人的臉後,司蕪又豎起全身的刺,用力推搡起陸聽鶴,琉璃般的臉龐因為醉酒而染紅,嘲諷的神情此時變成了驕橫的風情。
“你來幹什麼,少多管閑事!”
“我說了不要派人跟着我,有意思嗎陸聽鶴,别忘了我還是讨厭你!離我遠點!”
每一根刺都竭力刺向陸聽鶴,企圖看到他因此痛苦或生氣,司蕪見他不語,因醉酒而燥熱的内心更加不快,雙手試圖推開男人的懷抱。
兀然卻感覺陸聽鶴的手落在他後頸上,寬厚的,也是冰涼的。
過分的親密讓司蕪警鈴大作,
那隻手從後頸撫摸過他脊背,最後停在後腰,用力一緊,酒精讓身體和神經變得敏感,司蕪腰都軟了,顫抖着倒在兄長懷裡。
後頸和腰的部位都在發麻,帶着些說不清意味,司蕪也有些捉摸不透,于是變做怒意,發作在陸聽鶴身上。
“滾開,别碰我!”
陸聽鶴任由司蕪對他推搡,揉皺他整齊的西裝,甚至把他的領帶解開扔在地上,他絲毫不生氣,像個真正好脾氣的兄長。
當注意到司蕪身上披着的外套後,眼神才兀然流露出沉郁。
冷白修長的手随意拿掉這件外套,丢到旁邊的桌子上,陸聽鶴淡定地應付着司蕪的拳頭錘在他身上,一邊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裹在少年的身上,輕輕一攏。
明明是親近妥帖的動作,卻在陸聽鶴手中顯出掌控的感覺。
司蕪掙紮的更甚,用力撓過陸聽鶴的頸間。
陸聽鶴無奈彎腰,伸手一撈就把司蕪打橫抱了起來,仿佛剛剛沒有注意到司蕪的打顫那樣,大手又從後腰摸回後頸,稍微用力,把少年的腦袋扣在自己懷裡,完全遮住了臉。
在旁人看來,是個占有欲極強的動作。
靳墨站在陽台口,看着這一幕,想起辦公室那天,司蕪背在身後顫抖的手。
掌控欲極強的陌生兄長,沒有血緣,私生子,毆打,懲戒……
一個手握大權,傲慢冷漠,一個嬌弱愚蠢,性格單純。
再一次,行動先于了意識,靳墨開口平靜道:“他路過這裡,是我帶他進來的,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維護的謊言下意識說了出來,讓靳墨的内心都有些錯愕。
他為什麼又一次維護司蕪,明明他對他厭惡至極。
陸聽鶴對他略微點了下頭,轉身抱着人離開,腳步忽然頓住。
溫和但隐隐帶有威脅的冷淡嗓音響起:“他不能喝酒,以後别再帶他出來了。”
男人穩穩抱着懷裡的少年離開,從細微處也看得出無比呵護,幾個保镖和助理也随之離開。
直到最後,靳墨也沒有辯解不是他帶司蕪來喝酒的。
他沉默地看着被丢在桌上的外套,揉亂了,被抛棄在那裡。
靳墨不知不覺靠上欄杆,今夜明明是無風之夜,此時卻好像起風了。
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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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開我,我自己能走!别碰我……”
陸聽鶴一言不發,就這麼抱着司蕪坐進車裡,趙緘往後看了一眼,很有分寸地把擋闆升了上去。
“都是你,我頭疼死了,我都要吐了。”
司蕪靠在陸聽鶴的懷裡,被他攬着背,泛紅的眼尾飽含怒意,手緊緊抓着陸聽鶴的襯衣,發洩地把精緻的布料抓的皺在一起。
陸聽鶴的語氣柔和:“那小蕪就吐我衣服上,車裡沒袋子。”
司蕪的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地開口:“你瘋了吧?”
“别叫我小蕪。”
他嫌棄地想躲開,小動物的本能在不斷催促他坐到離陸聽鶴遠的位置,但那隻攬着他的手臂意外強硬,讓他隻能這麼坐在陸聽鶴懷裡。
坐就坐吧,反正還能賺額外生命值,他也不虧。
而且喝醉了真的有點不舒服。
陸聽鶴的手指依然搭在司蕪的後頸,不輕不重地摁了一下:“這句話該問你自己,小蕪,放學為什麼不回家?”
他幾乎是在壓着氣跟他說話,既然說了要改變關系,那麼以後他都不會再兇他打他。
司蕪嗆聲:“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成年了,又不是小孩,何況,你根本沒資格問我。”
陸聽鶴:“我是你哥哥。”
這樣似乎讓懷裡的少年更加反感,聲音再次高起來:“别自稱是我哥哥,我已經夠惡心了。”
這話說的不假。
雖然沒有想吐的感覺,但喝醉了酒的感覺依然不舒服。
司蕪瓷白的側臉透出薄紅,眼尾也像是被揉過般泛着豔紅,唇瓣更是紅的妖冶,于是令白的膚色更白。
少年臉上那點乖巧完全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紅,黑,白三者水墨般的融合,哪怕此時水光潋滟的眼中帶着怒意,也美得驚心動魄。
因醉酒帶來的绯色蔓延到脖子,寬松的針織衫領口讓胸口的皮膚若隐若現,都不用看便知也紅了。
陸聽鶴看着,語氣變沉:“是不是有人灌你喝酒,告訴我,都有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