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斜斜地穿過體育館的玻璃幕牆,在姜祎的馬尾辮上鍍了層金邊。她抱着資料袋往出口走,運動鞋在瓷磚上敲出清脆的節奏。江缪歡落後半步跟着:“最後一道大題算出來沒?”
“嗯。”
江缪歡自然地接過姜祎手中的文件袋:“等于多少?”
“21。”姜祎從來不記答案,自己能脫口而出,也是十分驚訝。
江缪歡眉眼微揚:“穩了,慶功宴想去哪裡吃?”
“姜祎!”熟悉的嗓音在空曠的走廊裡激起回音。
姜祎循聲望去,隻見蘇秋頌倚在廊柱旁,駝色風衣下擺被穿堂風掀起,露出内襯若隐若現的銀杏葉暗紋。這件雙排扣風衣剪裁利落,将他修長的身材襯得愈發挺拔。他單手插在風衣口袋裡,風掠過他金絲眼鏡時,鏡片後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
姜祎望着他發梢被風吹亂的弧度,突然想起之前時,平絮瑾總說蘇秋頌是不是就會傳一些很騷包的穿搭。
很榮幸,今天,自己看到了。
“看呆了?”蘇秋頌伸手打了個響指。
“你怎麼來了?”姜祎小跑過去。
“還我怎麼來了,你回B市都不跟我說,夠意思嗎?”蘇秋頌笑着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後的桃花眼彎成好看的月牙,“這位就是,江同學吧?“
江缪歡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審視,率先伸出手來:“江缪歡。”
“蘇秋頌。”蘇秋頌回握住,“我給你發的好友申請,你好像還沒通過。”
江缪歡點了點頭:“上午在考試,沒看手機。”
姜祎看着古怪寒暄的兩人,開了口:“程紫呢?沒跟你一起來嗎?”
“她?”蘇秋頌歎了口氣,“跟着她哥哥去S市了?我也不太清楚。”
“哥哥?”
看着江缪歡一臉疑惑的樣子,姜祎立刻解釋:“她追星,就,總是會全國各地跑。”
“不說她了。”蘇秋頌眼神示意了下,“吃飯去吧。”
江缪歡正要開口,手機突然震動。平絮瑾發來條消息:【見到蘇秋頌了吧】
江缪歡回【嗯。】
平絮瑾【吃飯就行,他的話,不用太過腦子。】
江缪歡倒是沒想到這話,能從平絮瑾的嘴裡說出來,随手打了幾個字【截止到現在,我覺得他比你要好相處很多。】
在飯店的包間裡,蘇秋頌正襟危坐在姜祎對面,江缪歡則坐在了姜祎旁邊。服務員端上刺身拼盤,冰塊在青花瓷盤裡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來,先喝杯大麥茶。”蘇秋頌倒茶的動作行雲流水,茶湯在陶杯裡蕩起漣漪,“聽說你們是同桌,還住在一起……過。”
江缪歡差點被茶水嗆到。姜祎在桌下踢了他一腳,鞋尖輕輕擦過他的小腿:“蘇秋頌!”
“咋了?不讓說?”蘇秋頌托着腮笑,“還是說情報有誤?”
“……”姜祎的臉瞬間漲紅,江缪歡看着失語的小姑娘,接過話頭。
“沒有,我們是同桌。”江缪歡看了眼姜祎,“至于住一起,情況特殊。”
“哦~情況特殊。”蘇秋頌身子前傾,“到底,怎麼個特殊法?”
“蘇秋頌!咱們是來吃飯的,你幹嘛,查戶口?”
“我可什麼都還沒問呢!”蘇秋頌一臉委屈,“我是問人家爸爸媽媽做什麼的了,還是問他家住哪了?”
“少說話,多吃飯。”姜祎不覺得蘇秋頌是那種話多的人。
“我們祎祎好不容易帶個男孩子回來。”蘇秋頌夾起片三文魚,刺身刀在冰塊上劃出銀亮的弧線,“我多關心關心怎麼了?”
“可以問。”江缪歡點頭,畢竟‘帶回來的男孩子這幾個字’他很喜歡,“住平絮瑾房間是因為那天下雨了,也很晚了,回去比較麻煩,住我們家,是為了這個競賽。姜姜沒參加過競賽,就抓緊時間給她補習了一下。”
“你看,這有什麼不能說的。人家都沒說什麼,你倒是先護上了。”蘇秋頌将刺身蘸滿芥末醬油,遞到姜祎盤子裡,“北極貝,很好吃的。”
“不要總是聽平絮瑾瞎說。”
“你們倆半斤八兩,跟我們在一塊的時候,不都挺正經的,這才分開多久,倒是每個人都搞了一個。”
“你能不能用詞準确點。”姜祎咬了口,辛辣的芥末直沖鼻腔。她含着貝肉含糊道,“什麼叫搞了一個。”
蘇秋頌笑出聲:“OK,不說了行不行。”他突然轉向江缪歡,“你覺得姜祎最大的缺點是什麼?”
江缪歡的筷子在味噌湯裡攪出漩渦。他望着姜祎耳後因芥末嗆出的薄汗,突然想起在班裡因為寫不出題,而眉頭緊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