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葉簌簌落在姜祎肩頭時，她正背着包從教學樓走出來，最後一節課甚至拖堂了十分鐘，部門的開會時間也馬上到，姜祎不由得把步伐加快。

“姜祎。”

熟悉的嗓音像片羽毛掃過後頸，她踉跄着轉身，撞進江缪歡倚着銀杏樹的身影。

少年穿着黑色沖鋒衣，指間轉着個魔方，落葉在他球鞋下發出細碎的悲鳴。距離上次兩人見面，已經過去快一周的時間了。

姜祎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江缪歡，臉上的神情有些無措，但還是乖乖走了過來：“好巧啊。”

“巧嗎？”江缪歡手裡的魔方咔哒歸位，“咱們倆那天已經說開了吧？”

“嗯。”

“你也沒故意躲着我吧？”江缪歡雙眸緊盯着姜祎，似乎想從姜祎臉上找尋出說謊的證據。

“當然沒有！”姜祎這段時間，忙的焦頭爛額，除了上課，還要忙學生會，還得去酒店直播，幾乎一點兒自己的時間都沒有。

“咱們倆也加微信了吧？”江缪歡也不急，一句句說着。

“加了的。”姜祎大概知道江缪歡的意思了，這事也的确是她的不對，不是不想發消息，是真沒想起來。這幾年姜祎基本沒怎麼用過電子産品，對手機的依賴性并不大。

空氣凝滞半秒。江缪歡踢飛一顆石子，它在空中劃出抛物線，精準落進五米外的垃圾桶旁邊，“那為什麼，四五天了。"他忽然逼近兩步，木質茶香撲面而來，“一條消息都沒有？”

姜祎下意識後退，鞋跟抵住路沿。遠處圖書館的鐘聲恰好敲響，驚起一群白鴿。

“知道現在幾點嗎？”

姜祎點亮手機屏幕：“三點五十。”距離她開會僅有十分鐘了。

“距離我們上次說話——已經一百七十五小時。”江缪歡尾音突然放輕，像羽毛筆掃過羊皮紙，“原來你這麼不想見我。”

“沒有的！”姜祎的睫毛在陽光下顫了顫，“金融系的，記時間都這麼清楚嗎？”

“還有更清楚的，想聽嗎？”

姜祎不傻，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你一會兒還有什麼事情嗎？”

江缪歡眉尾微挑：“姜祎，這樣是不是有些太沒良心了？咱們倆說話也就五分鐘？就嫌我煩了？”

“不是的，我馬上得去部門開會。我是想知道你的安排，看有沒有時間請你吃個飯。”姜祎明白江缪歡這兩年不好受，可自己又何嘗不是呢？既然說開了，那也沒什麼事情阻擋兩人的關系更近一步了。

少年手指轉動着手裡的魔方：“這什麼意思，要約我？”

“對。”

風突然靜止。魔方從少年指間跌落，六個色塊在青石闆上撞出清脆回響。

他彎腰時後頸的醫用敷貼翹起邊角，姜祎看見結痂邊緣暈着碘酒染出的棕黃——是那夜在酒店拆竊聽器時被通風管劃傷的。

“姜祎，我這人聽不了甜言蜜語。”他微微彎腰，維持着俯身的姿勢，呼吸掃過她的褲腿，“會當真的。”

姜祎的手指微微攥緊：“沒開玩笑，是認真的。”姜祎學着江缪歡的樣子，“想……約你吃飯。”

她望進少年映着樹蔭的瞳孔，那裡有她搖搖欲墜的倒影。

“吃飯啊，我看看吧。我要去打球，想不想跟你吃飯呢，取決于我進了幾個球。”

姜祎點了點頭：“籃球場嗎？”

“體育館，籃球場太曬了。”

姜祎看了眼時間，還有三分鐘，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那我們到時候聯系？我得去開會了。”

江缪歡直接擡手拿過姜祎的背包：“我送你去。”

“你不着急嗎？”

“幹嘛，送你還不樂意啊？”江缪歡直接把姜祎的背包單手背在肩上，“機會可難得。”

“我是怕耽誤你的事情。”

“打球有什麼好耽誤的，誰到了誰先打呗。”江缪歡把姜祎拉到道路内側，“你幹嘛非得去學生會？又不是什麼好地。”

“我想拿獎學金。”姜祎怕說的不明白，特意補充道，“得多參加活動。”

江缪歡側頭看着旁邊的女孩，有些不解：“我怎麼記得你很淡泊名利，什麼時候對獎學金這麼感興趣了？”

“缺錢。”姜祎有猶豫，但還是決定說出來，“我現在跟我爸媽基本上沒聯系了，上學的學費，生活費，我得自己想辦法了。而且……”

“而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