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被關年打斷:“我知道的,吳邪叔叔,我會很乖。”她說着就要站起來,吳邪的衣服已經洗好了,她打算去晾衣服。
吳邪好像愣了一下,想起了很多的細節。
關年可能忘記了,吳邪在她小時候是見過她的,關耀很寶貝這個孩子,甚至是到了溺愛的程度,所以小時候她其實是有點任性的,那一次他和關耀一起吃飯,她非常挑食,這不吃那不吃,還要關耀去給她買糖水。
可現在她已經不挑食了,也不再吃甜的東西,很多時候晾衣服、掃地、收拾東西,隻要吳邪稍微忘了一會兒,再去看,關年基本上就都做好了;早上起床她不會吵任何人,自己買東西還會給他們帶;自己疊被子,收拾屋子;自己洗衣服,還會小心翼翼的把女孩子的貼身的衣服挂到自己的房間裡去……
手機丢了這些日子了,她也從沒有提過要買一個新的。
好像和吳邪記憶裡的那個小姑娘是兩個人一樣。
為什麼呢?
因為她的父母都過世了,一夜之間長大,知道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能無條件包容她的人,小花雖然撫養她,卻是因為愧疚,愧疚如果有一天用完了怎麼辦?
或許關耀也說過一樣的話: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做完了就會回來。
可他沒有再能回來,他和妻子死在了那一次對汪家的伏擊裡,帶回來的隻有他的遺物,而那時的關年是什麼樣的感受?
沒有人在意,他們都有很重要的事情。
這些感受小花和黑瞎子是沒辦法共情的,小花從小就在強壓下長大,黑瞎子見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别,胖子也不會理解,因為他自己就是放養長大的,對父母的感情都很淡漠。
但是吳邪理解,這是從天堂跌入地獄,是以前無憂無慮生活的夢境被一夜之間打碎,要重新學習生存的方式去适應要來的風雨。
是小貓被關在籠裡售賣,未來的命運完全不由自己左右。
所以她才要讀書啊,讀書是最不給他們添麻煩的,是最安全的,不用照顧她的心情,不用顧慮她的安危,給一點錢她就能活很久,他們甚至沒什麼人在意她的成績。
但是這和小花沒有關系,小花身上有太多人的身家性命了,他能做的已經是極限。
老劉也做到了極限,他沒有讀過書,身體因為受傷又變的那麼差,每次梅雨季節的風濕都能折磨死他。
吳邪站起來,去找胖子,胖子衣服上全是泥,但是仍舊睡的香甜,被吳邪拍醒的時候還懵着:“幹啥?粽子來了?”
吳邪表情很嚴肅:“我們把年年要過來吧,你就留在杭州,我們收養她,你覺得怎麼樣?”
胖子這下徹底懵逼了,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你怎麼了你?你是受什麼刺激了?我之前問你你還讓我不要再提那個話,你發瘋了?”
“我是真想要個女兒,”吳邪說,“你不想要?”
這個問題胖子還用回答?他做夢都想要個孩子:“但是花爺不給怎麼辦?”
“搶,”吳邪說,“萬一打起來,讓小哥對付黑瞎子,我們倆對付小花。”
胖子這下坐了起來,也很嚴肅的說:“你認真的?他們叫人怎麼辦?”
“他們叫人我們不會叫?我們沒長嘴?”
胖子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好,好好好,沖,沖!我去換衣服,我們走。”
張起靈給關年切了一點西瓜,她剛準備下口咬,就聽見樓上傳來了黑瞎子洪亮的聲音:“你們放什麼屁!白日做夢!”
然後就是“咚咚咚咚咚”的聲音。
關年不吃了,打算上去看看,被張起靈抓住了衣領,他示意她繼續吃,自己則上樓去看。
又是一陣“咚咚咚咚咚”,還是黑瞎子的聲音:“吳邪你當老子死了是吧!”
然後是胖子的聲音:“你他娘的才放屁,胖爺今天就給你這個老東西上一課,讓你知道什麼叫年輕氣盛!”
然後是“咚锵锵咚锵”,安靜了一陣,黑瞎子又說:“你們看,花爺是不是也說你們放屁!”
關年轉頭看了一下鐘,已經快十一點半了,這群人不下來吃飯的嗎?
樓上沒有什麼動靜了,但是過了快二十分鐘,他們幾個才下樓,關年的西瓜才咬了兩口。
吳邪、胖子還有黑瞎子的臉上都挂了一點新彩,關年目瞪口呆:“你們打架了?”
三個人一起搖搖頭:“沒有,撞的。”
關年:“……你們覺得我傻嗎?”
但是這個話題不再繼續,五個人開始吃飯了,因為吃完了飯,他們還有很多活要幹,包括樓上新的一片狼藉。
飯吃一半,黑瞎子第一個放下了碗:“年年,你跟我來一下。”
關年剛要站起來,吳邪也放下碗:“等等等等等等,稍等,你别這麼着急瞎子,讓我和她先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