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客擡頭:“……”臉上是“無語”兩個字,于是他決定裝作沒有聽到,繼續清點物資。
後面他們又路過一片湖水,關年又說:“海客叔叔,這個湖好像也在叫我。”
張海客:“我今天也沒帶你吃蘑菇啊?你是不是自己上哪兒整了點毒蘑菇吃了?”
他的吐槽并沒有影響關年的好心情——自從她進入廣西之後,心情莫名開始變好。之前她多多少少是覺得壓力巨大的,而且有非常強烈的危機感,一方面是擔心吳邪,另一方面又感覺前面隐藏着巨大的微信,這一直影響着她。但是進入廣西之後,這種感覺忽然消失了。這對别人來說或許沒什麼,關年卻知道這對自己來說非常重要,她有着這個世界上無與倫比的第六感,這種感覺的消失說明她的潛意識裡已經判斷出,她去了一個正确的地方,而且正在做正确的事情。
“我們沒有時間可以耽擱,”張海客說,“我會先教你潛水,然後我要帶你進入山裡。”
關年大腦放空,車窗外的藍天碧藍如洗,她感受到風拂過面頰,四面八方的山水好像都在呼喚她。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小祖宗!”張海客來了個急刹車,關年沒準備撞在了他的靠背上,“等下我要帶你穿過一個山洞,我們要通過那裡進入腹地,大概要走一天……會很黑,你不要害怕,我會讓你平安。”
張海客大約也是終于在這些天的相處中動了一點恻隐之心,也或者是終于覺得這些事情讓她參和進來對她很不公平,開始變得有人性了一點。
但是他的安慰對關年似乎完全不起作用,她沒有任何回應。
為了減輕關年的負擔,幾乎所有的行李都在張海客身上,關年隻背了一些關鍵時刻保命的東西和一些吃的。張海客帶着她一路往南,步行了大約半個小時,找到了一個隐蔽的洞口。
“這條路幾乎沒有人知道,”張海客說,“穿過這條路,我們就能很快到你張叔叔家的入口……不過你得做好準備,這條路很消耗能量,反正我每次穿過去的時候都餓的要死。”
說着他又拿出幾根巧克力棒塞給關年:“你餓了就吃東西。”
這是一條非常長又漆黑的山洞,張海客說的一點不錯。他在關年的右手上綁了一根繩子,雖然這條山洞隻有一個方向,可還是怕走到一半這小姑娘迷路了。
這條山洞起初非常窄,甚至關年要趴着才能爬進去,這讓她不由有些擔心,因為如果按張海客的說法,這條山洞很長,那中間可能會有缺氧的危險,很快這種擔憂就消失了,爬了不過十幾分鐘,忽然變得開闊,關年一擡頭,看見頭頂有幾個大洞。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座山,被人從中間鑿空了。
她在四周看了看,發現了很多人工的痕迹,也就是說,在這千年百年的時光裡,張家人用愚公移山的精神打造出了一個曠古絕今的“前門”。人家的前門是石獅子,他們這還沒到前門,先鑿空了一座山。
張海客一看就是熟客了,他根本沒什麼反應。後面的山洞連着一個圓錐形的山谷,路也非常難走,如果不是有張海客,就憑關年一個人,走一半就得歇菜。事情的變故發生在第二天。此時的關年已經感覺到了有點不對勁了,但她向來是個沒有感覺到危險就不妄動的人。
雖然由于這個山谷裡不見光,關年并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但是根據食物的消耗數量來看,絕對已經超過了一天。張海客卻并沒有什麼反應。
關年想起進來山谷之前張海客和她說過的話“反正我每次穿過去的時候都餓的要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在張海客的意識裡,他每次穿過這個山谷都隻花了一天,但是實際上的時間是對不上的,關年都可以從食物的消耗上看出來,他自然也看得出來。
但是她幾乎沒有什麼糾結的就想到了原因,張海客不是沒有根據食物的消耗推算時間,而是他根本推算不了,他的記憶隻存在于進入山洞的前半天和最後要出山洞的時間,中間消耗了多少食物他根本就不知道。
但是此刻的張海客坐在一旁閉目養神,關年根本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因為她和張海客并不熟悉。
他被天授了。關年意識到。
這個人,已經不是原來的張海客。
關年一邊吃壓縮餅幹一邊喝涼水,這個念頭從腦海裡閃過并沒有讓她覺得背脊生涼,至少到現在為止,她并沒有感覺到危險,反而是覺得很神奇——她并不會被天授。
所謂天授,在她的理解裡,是有一個人,或者是一段意識,會在某一段時間裡把你替代掉,在這段時間裡你自己完全不會有記憶,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當然,你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替代你的這段意識到底是誰。不知道它從哪裡來,也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麼。
但這也是她第一次這樣近距離接觸天授。
此時被天授的張海客,暫且稱呼他叫假張海客,也并沒有感受到什麼異樣,關年覺得要麼對方也沒有意識到天授這件事,要麼他覺得關年已經被天授了。
太見鬼了,她想,這次不會又要斷隻手吧?再斷真寫不了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