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折點發生在趙亦桐即将離開江南市的前一個晚上。蕭瑜邀請她去一家有些韓式的路邊攤吃飯,算是為她踐行。
攤子不算大,但很有特色。對于長期餐廳吃膩了的他們,在這裡吃飯反倒覺的難得放松和随意。
幾杯酒下肚,氣氛變得更加放松和愉快。兩人聊起了各自的經曆,蕭瑜談到了他創業的艱辛,也第一次,帶着一絲苦澀和無奈,提到了他離開蕭氏的原因。
“……我母親和我,是被我同父異母的大哥……蕭慕,逼出公司的。”蕭瑜的聲音有些低沉,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父親死的不明不白,他和洪律師僞造了父親遺囑,威逼利誘清洗了絕大多數父親的親信、所有不服從他的人,以及……我和母親,我們拿着那些被施舍的股份換來的錢,離開了那個傷心地。”
突然之間,她之前在蕭慕心中看不清的一件事情終于清晰了,那是蕭慕的視角。蕭慕坐在病床前,看着呼氣困難的父親,他無動于衷,沒有呼叫任何人,直到确定父親沒了呼吸,他才轉身離開。她能感受到蕭慕當時夾雜着恐懼、内疚、陰暗和堅定的内心活動。
“原來蕭慕害死了自己的父親”趙奕桐并不是特别驚訝。
聽到“蕭慕”的名字,以及他被逼離開的經曆,趙亦桐的心猛地揪緊了。一股強烈的共情瞬間湧了上來——原來,他也是蕭慕霸權下的受害者!他們竟然有着相同的“敵人”!
這種突如其來的共鳴感,加上酒精的作用,讓趙亦桐一直緊繃的神經徹底放松了下來。她看着眼前這個同樣被蕭慕傷害過的男人,第一次産生了傾訴的欲望。
借着酒意,她有所保留地吐露了自己來蕭氏的大緻目的——她告訴蕭瑜,她的家庭因為蕭氏集團過去的一些決策而遭受了巨大的不幸,她進入蕭氏,是為了尋找真相,為了給家人讨回一個公道,她隐瞞了具體的悲慘細節、複仇的極端性以及自己的異能,說到傷心處,一滴眼淚便不由自主的從臉頰滑了下來。
聽到趙亦桐的經曆,蕭瑜震驚不已,随即眼中充滿了深深的憐愛和同情。“原來……原來你經曆了這麼多……”他伸出手,輕輕擦拭她臉頰上的淚水,聲音哽咽,“對不起……我不知道……蕭氏,蕭慕他……竟然……”。
共同的遭遇和此刻流露的真情,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趙亦桐看着蕭瑜眼中真切的心疼,感受着他手掌傳來的溫暖,一直以來強撐的堅硬外殼,終于徹底崩塌了。壓抑已久的委屈、痛苦和孤獨,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上心頭,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蕭瑜心疼地将她攬入懷中,輕輕拍着她的背,無聲地安慰着。
那一晚,他們聊了很久。酒精、共情、以及積壓已久的情緒,讓氣氛變得暧昧而脆弱。當蕭瑜送趙亦桐回到酒店房門時,兩人都有些依依不舍。
四目相對,空氣中彌漫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借着酒意,也許是蕭瑜先低下了頭,也許是趙亦桐無意識地踮起了腳尖,他們的嘴唇觸碰在了一起。
這個吻,不同于與蕭慕的任何一次。它溫柔、試探,帶着一絲酒後的微醺和純粹的情動。沒有掠奪,沒有算計,隻有兩顆同樣受傷的心靈,在此刻尋求着彼此的慰藉。
理智在酒精和情感的沖擊下變得模糊。當蕭瑜将她抵在門上,吻得更深時,趙亦桐沒有再抗拒。她知道這不對,她知道自己背負着血海深仇,但此刻,她隻想沉溺在這片刻的、虛幻的溫暖之中。
鑰匙卡滑落,房門被推開。在橘黃色的燈光下,他們一邊熱情的擁吻着,一邊跌跌撞撞地走向床邊,衣物散落一地……
這是趙亦桐真正意義上的‘初次’,沒有痛苦,沒有屈辱,隻有一種近乎笨拙的溫柔和兩個年輕身體的自然交融。蕭瑜很溫柔,也非常厲害,但趙亦桐的内心深處,卻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甚至……有些空落。似乎缺少了某種她已經“習慣”了的強烈刺激和撕扯感。
這一夜,是她複仇之路上一次意外的脫軌,也是一次短暫的、屬于普通女孩的夢境。
然而,夢,終究是要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