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崖不以為然,此後經年,每每進入那寒清峰,都會看到紫竹的長勢兇猛。
而月如霜當年遇見的不是什麼小山脈,正是修真界大名鼎鼎的雲霖山脈,紫竹為山上特産。
百年歲月彈指一揮間。
現今居然已經占滿大半個山頭。
自己收了十幾個徒弟,成為了璇元宗最年輕的長老。
而月如霜……
葉長崖歎了口氣,看向寒清峰的方向,那是宗門内最高的一個山頭。
高處不勝寒、不勝寒。
月如霜早就沒了年少時意氣風發的姿态。
葉長崖何嘗看不出好友的處境。
修為越是高,就越是被宗門所忌憚。宗門内數萬修士依仗他,卻又懼怕他,多麼可笑。
往事重提,葉長崖不不禁歎氣。
許是月如霜當年說的沒錯,空有化神修為和劍尊稱号,定然遭受衆多非議。
宗主那老東西,用心之險惡,已經……久久不為人知。
其實百年之前的事情葉長崖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了,隻是這次偶然聽見紫竹的名号,才扯出這麼多往事。
隻不過……葉長崖看着手裡的藥材,若有所思。
月如霜與那竹子同住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中招過,為何蕭聲斷過去沒幾天就被毒了?
不去深究其中的原因,葉長崖笑着搖搖頭,召出本命劍趕去丹鼎峰。
有這麼個性格的徒弟,這段日子,有得月如霜忙喽。
至于當小獸養的什麼事,與他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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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蕭聲斷跟在師尊後面,顫抖着一顆心,一路離開渡厄峰,來到寒清峰,打開結界,打開寒霜殿的大門,關上大門,終于聽到自己心目中的答案。
少年乖順的俯下身。
唔,這下看不到師尊的臉了。
白衣劍尊的外袍如流雲般垂落在地,衣料輕柔似雪,泛着細膩的光澤,在走動間微微晃動,壓出一圈圈褶皺,依稀可見袍袖上精緻的暗紋。
月如霜走到小獸跟前,将他的神識喚回:“在想什麼?”
開口的聲音如同粹霜的利劍,字字裹着寒意,仿佛能在空氣中凝出冰花,明明是問話,語調卻沒有絲毫起伏,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蕭聲斷被他這麼一句話驚起冷汗。
他不知道該不該擡頭,嗓子像是被噎住一般,說不出話來。
“在想,師尊……”
半晌,蕭聲斷終于聽見自己說:“沒有想别的。”
他微微偏過頭,眼神閃爍,等着師尊的責罵。
聽見他在說些什麼東西後,月如霜輕笑一聲,半蹲下身,将蕭聲斷的頭扭正,看着他因為心虛而不停變換表情的臉。
如果是聰明的孩子,早就會開始求饒了,隻不過他養的這隻有點笨。
劍尊的身軀能夠完全覆蓋住跪在地上的蕭聲斷,從背後看,完全發覺不了他身前還有個人。
“我,我……”
月如霜将手指抵在他的唇上,漫不經心的說:“想好要說些什麼了嗎?”
小獸點點頭,眼角隐約滲出瑩潤的淚光。
可惜劍尊并不吃這一套,他将手指抽回,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睥睨着蕭聲斷:“說。”
蕭聲斷挪了挪膝蓋,以便正對着月如霜。
接着便開始細數自己的罪名:“不該不停師尊的話,跑到危險的地方。不該貪玩,沒學會缥缈劍決。不該頭腦簡單,輕信其他修士……”
蕭聲斷偷偷瞄了一眼師尊,發現他臉色并未轉晴,心中更是咯噔。
想了想,他補充道:“最不該好吃,偷了師尊的竹筍!”
少年聲音昂揚,梗着脖子,繼續補充自己這些日子犯過的罪行:“還中毒了,麻煩師尊去幫我尋找解藥……”
本以為自己将這些話說出來後,師尊就會原諒自己,哪知道月如霜不為所動,周身的威壓沒有絲毫減少,反而愈發嚴重。
蕭聲斷鼻尖上滲出晶瑩的汗珠,高壓之下,他築基期的修為不能堅持太久,不到一刻的時間内,就開始難受起來。
“還有呢?”
終于等到師尊的回答,雖然是冰冷生硬的,但是給蕭聲斷心中帶來些許慰藉。
“還,還有……”感受到身體支撐不住,少年小聲地喘息一聲,“我不知道,師尊,我還做錯了什麼嗎?”
他不明白。
不明白?
月如霜手中凝結出靈鞭實體,鞭子尾部蔓延至空氣中,而後一步步纏繞在蕭聲斷的脖頸上。
要開始打自己了嗎?
冰涼的觸感将蕭聲斷的精神喚醒幾分,體驗過這種東西的滋味,少年驚恐的閉上眼,等待着師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