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雨沒發現,她看着男生還在解釋:“它應該被卡很久了,不救可能撐不住。”
謝屹周微挑眉,搭在貓頭上的手擡起小點,又落下,稍微思忖語調遲疑:“它咬我。”
“嗯?”
少年也掀眼注視着她。
随着他的話林疏雨詫異低頭,看見橘貓眯着眼,竟然真梗着脖子把牙真的卡在人家指腹上。
怎麼在她懷裡弱小的橘貓對着謝屹周就像能跟他打一架似的。
“它....”林疏雨簡直倒吸一口涼氣,愣了又愣,還是停頓了。
“還有力氣咬人。”謝屹周短促笑了下,自己倒先解釋上,好聽的嗓音溢出,他自己抽出手給貓擦了擦淚痕,看起來并不在意。
“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
後面那句也不知道在跟誰說。
帶着撫平情緒褶皺的能力,笃定地落在她耳邊。
好在一路綠燈,醫生粗略檢查後林疏雨交上費用說明情況,約好晚上來看。
和謝屹周洗完手回到車上,他抽了張濕紙巾遞給她:“擦擦衣服。”
林疏雨這才發現身前被沾了塊泥灰。
“謝謝。”
不小心碰上他的手,冰涼的手指像是沁了薄薄的水霧,少年脈搏有力鮮活,順着指骨觸電般地傳給她。
回校的路上沒人再說什麼,謝屹周安靜閉眼後仰着,八點鐘的陽光金燦燦的晃眼,光斑落在他校服領口,額前碎發卻在陰影裡,少年第一顆扣子敞着,喉結微凸,側臉輪廓精緻,
林疏雨多看一眼,這次她發現他沒帶胸牌。
一來一回,他們遲到十分鐘,和門衛還耗了三分鐘。
林疏雨和他再次說了謝謝和抱歉,畢竟本來隻是她一個人的遲到,現在變成了兩個人。
分開前他忽然偏過頭問:“想好理由了麼。”
林疏雨嗯了聲,把早上公交車爆胎的事情分享給他:“你可以也說這個,我能給你作證。”
“給我作證?”
她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林疏雨鄭重點頭:“我在高一九班,你有需要來找我就好。”
安靜幾秒,謝屹周莫名勾唇,他笑起來左邊位置有個不明顯的小括弧,這個人似乎覺得有意思,他低聲認真:“好,謝謝你。”
兩個人的秘密協議就此達成。
有個瞬間林疏雨還想問問他名字,最後還是卡住了。
然後正常擺手,再見。
但林疏雨沒想到下次見竟然是兩分鐘後。
高一九班班主任王承德有一個難以言喻的教學信條:新官上任三把火,必須得給下馬威。
對林疏雨這種第一天就敢遲到的惡劣行為,他鐵着臉也隻有四個字:外面站着。
裡面在開班會,林疏雨低着頭站在不算靜也不算鬧的走廊,有的班在發書,有的班老師在開會還沒來九班因為王承德的獨特信條,安靜的隻有鼠标翻ppt的聲音。
謝屹周就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
他目光第一眼就落在了林疏雨身上,她現在的狀态有點像剛剛那隻橘貓,蔫了。
應該是覺得丢人。
高一八班老師不在,裡面的人交頭接耳的說着話。
所以謝屹周比林疏雨幸運。
但他沒進,而是徑直走到了九班門口。
幹脆利落的報告打斷王承德。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一起看向他,包括原本垂着頭的林疏雨。
還以為是聽錯,但他确實出現在眼前,身形挺拔,藏青和白拼色的校服套在他身上像主席台上發言的學長,林疏雨恍惚。
還是他和她一個班?
這麼巧?
王承德再次被打斷,不滿意地皺眉:“什麼事?”
謝屹周笑了笑,拖着調子但清晰:“老師,有點事,您能出來下嗎。”
王承德看這也一副好學生模樣,以為是哪個老師讓學生來傳話,走出來才發現這是來英雄救美的。
謝屹周聲音挺低的,林疏雨隻模糊聽見了幾個詞,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好奇地瞥着,那兩人察覺到她視線,一個眼神丢過來,目光相撞,林疏雨和謝屹周正面相對,心髒一停,像被抓包聽牆角。
她像個鹌鹑一樣低下頭,好丢人,還被他看到罰站了,耳朵都燙。
謝屹周收回眼輕咳:“所以您看,做了這種助人為樂的事就算沒流動紅旗,是不是也能也免罰站。”
王承德手指推着眼鏡,不是很信:“你幾班的,跟她一路?”
男生對答如流:“八班。”
他還是笑眯眯的:“是的,您估計在汀南晚報上可以看見。”
“......”
沉默半響,王承德似乎懶得追究了,歸根到底是不想耽誤班會:“算了,進來吧,下次注意。”
林疏雨聽出王承德是在對自己說,忽然就明白了他在說什麼,她感激擡眼。
少年碎發被過堂風弄的有點亂,盛夏的光給他鍍了一層模糊的邊,鼻梁高挺下颌窄而瘦。
十幾歲的少年行事作風或多或少摻雜張狂,他扯唇朝她拉了個散漫的弧度。
目光坦蕩,無畏無懼。
後來林疏雨才明白,她第一次回憶那天時,大概就是暗戀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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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 and Xia’s emails --2017.6.8 23:00
-他本來是想去買遊戲點卡的,但是和我一起被抓了遲到。我偶爾會想起那天,想起夏天,然後想起他。
偶爾着偶爾着,竟然也數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