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推車上面有一小塊精緻的雙莓混合口味奶油蛋糕，邊上是一大捧鮮花，千鳥飛燕、劍蘭、蝴蝶蘭、厄瓜多爾......各種花材紮成一束，底部還點綴着翠綠的蕨類植物和柔軟的苔藓，花束上系着一張精緻的小卡片，上面用金色的花體字寫着：“I’m ready for love。”（我準備好去愛了）

服務員們送到花就匆匆離開了，把時間留給二位主角。其他桌吃飯的男男女女們投來關注和豔羨的目光，都在真誠地祝福他們。

雖然程淵剛才看見小推車心裡就有預感，但當這些玩意擺到眼皮子底下，心裡有了實感，咯噔一下：這就是他點的那道菜？

顫顫巍巍回頭，看見對面陳默的雙臉變得越來越紅，還驚訝地望着自己，心裡又咯噔一下，完了，徹底完了。

他到底為什麼要用陳默的錢給陳默送花啊！？

還來不及解釋，周圍不少人忍不住開始起哄了，有些膽子大的已經喊了起來：“答應他！答應他！”

眼看着陳默可疑地張開嘴即将說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話，程淵一拍桌子：“小眼睛，不亂看！小嘴巴，不說話！”

餐廳恢複了往日的甯靜。

......

程淵不想承認自己不認識洋文，又沒辦法解釋開得正盛的鮮花。他到底要怎麼解釋自己點了一個“勇敢去愛浪漫主義鮮花盛典套餐”？

但是陳默完全不聽，還是保持着往日的笑臉，和他說：“哥哥，沒關系，我懂。”

你懂，你懂什麼了你就懂。

百口難開，陳默特别賞臉的吃完了小蛋糕。還說把花珍藏起來了，也沒見他放哪去，反正小破房子裡是沒看見。

陳默當時是趁着程淵尿遁跑去衛生間的時候，他立刻召來了幾個鬼，叫他們好好看顧這花，折損一點要他們好看。

幾個下屬連連點頭，動作小心翼翼地。等離開了陳默的視線，立刻交頭接耳：“這是成了吧？有大嫂了吧？”“哪家的鬼呀？漂不漂亮？”“诶，沒看見啊，就看見老大了。”

竊竊私語個不停。

回去的路上，兩人沒多說什麼，徑直回到自己的屋子，程淵是吓的，陳默是高興傻了。

程淵怕說多錯多，對方誤會加深就更不好了，他帶着滿肚子心事躺在了床上。

夜深人靜，鬼王收起滿心被表白的歡愉，繞過阿骨，悄悄去門口。他不能直接隐去身形，在這房子裡一動法力，那個叫許瑞的人手裡的羅盤就開始亂轉。

上回影鬼來找他交差，差點被發現，還好那個骨頭在，給頂過去了。

“人類會怎麼稱呼比較親近的人呢？”墨塵雙手十指交叉，撐在胸前認真發問。

影鬼：“這，屬下也不知。我聽見他們會喊寶寶，親愛的諸如此類。”

“兩個男人呢？”

“屬下看過人間一部被稱為四大名著之一的書，裡面男子關系親近，都以兄弟相稱。”

“兄弟相稱......那我喊他哥哥沒有錯。”鬼王似乎明白了，很是滿意，又問道，“那人類送鮮花是什麼意思？”

影鬼頓時懂了：“表白！就是愛上對方了。”

“行，走吧。”墨塵覺得此回答甚是靠譜，他很滿意。

又過了不知多久，墨塵算了算時間，他悄悄出去，推開了門。

他要去玉蘭街道靈秀路228号。吳雪說，鄭代芹晚上會出門，小潔十有八九要跟着。

大部分鬼在他手上的名冊中，新鬼出現後，閻王那厮會更新名冊，但這個鄭代芹沒在名冊上頭，不對勁。

陳默就自己過來看看這女鬼在搞什麼名堂，順便收歸名錄。

到了門口，剛要化成黑霧隐進去，卻猛地一轉身。

“誰？”

“......是我。”程淵從樹後面出來。

“哥哥 ，你怎麼也在這兒？”陳默挑眉，佯裝詢問。

程淵沒搭理略顯肉麻的稱呼，踟蹰一會兒才道：“我覺得不太對勁，一直沒睡着。”

他脾氣直，回去之後就找阿骨理論，但阿骨堅決不承認自己會始亂終棄。

“我雖然失憶了！但我肯定不是那種人！”頭骨在空中氣得亂飛，尖聲叫道。

程淵就還是想問問清楚，說不定弄清楚之後，阿骨也不必被困在這裡了。

于是，半夜思前想後，他就過來了，但是高估了自己的靈巧程度，他進不去，也翻不過牆，聽見有聲音才到樹後面躲了起來，沒想到看見了陳默。

程淵跟陳默講道：“我記得鄭代芹家裡的牆上挂着好幾幅繡品，鄭潔繡的，鄭代芹待她極好，都給裱起來挂上。”

那些繡品......哪裡讓他覺得不對，就是那個署名。

《衆生平等》這本書裡，除了種族，其他世界觀和自己世界無二，他推算了一會年份，這老太太是本地人，怎麼用繁體呢？還有他匆匆一瞥的報紙，攤開的一頁上面全是繁體。

他把疑慮跟陳默說了說：“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人家就喜歡也說不定。”

“沒有，哥哥很聰明呢。”陳默搖頭道，“你沒有想太多，鄭代芹用繁體習慣了，她是民國時期的人，準确的說，她現在是個鬼。”

程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