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那倆人異口同聲。

夢魔滾了。

丫鬟、下人和賓客們，他們随着主角的消失也都沒了，現在這個夢裡能活動的人就隻有他們三個外來者。

演戲還好說，賓客們怎麼辦？

陳默伸手幫程淵攏起頭發——程淵很不适應這頭長發，二人的身體已經變回了自己的原身，但或許是為了适應背景，衣裝和頭發竟然還在。

他安慰道：“群演們我來想辦法，你不用擔心。”

程淵緩慢地點點頭，明顯不太信任他。

陳默搖頭歎氣，“那讓夢魔來想辦法。”

程淵積極地點點頭。

陳默氣得揉亂他的頭發。

鬼王法力受限，但變出來一堆假人還是可以的。陳默閉着眼，賦予這些無生命體活人的特征：言語、表情、動作。都要靠他來延續。

陳默不想掉馬，就喊來夢魔，指着前院坐着的密密麻麻的人：你告訴他，這些都是你變出來的。

夢魔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嗎？

賓客準備就緒後，同一地點，不同時間，一場婚禮又開始了。

紅燈籠高高挂起，甚至是新娘子程淵本人親手挂的。

喜字貼滿了門窗，院中，仆人們穿梭其間，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陳默身着改良後的長袍馬褂，胸前佩戴着一朵鮮豔的大紅花。

程淵本不想扮成新娘子，在抗議無果後，三人決定進行公平、公正、公開的投票，最終比分：一比二，程淵惜敗。他被迫穿上了阿芹同款繡花旗袍，頭戴珠翠，還披着白紗，半古半今，倒也新鮮。

新娘子面若桃花，就是表情看着有點兇。

穿女裝就算了，辦成霍夫人也忍了。

今天直接成新娘子了！

程淵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火，卻又奇怪地夾雜着一絲期待，把那點火苗給澆滅了，還淹出點水兒來。

對自己這莫名的心緒，他咂摸半天，沒咂摸出來個味兒。

偏生對面陳默還盯着他看了半天，好死不死來一句：“哥哥，你的臉好紅。”

程淵故作高冷，一句話也不想說，在心裡給了陳默一巴掌，夢魔更是兩巴掌。

......

在夢管家的主持下，兩人先向天地祖先行三跪九叩大禮。随後在賓客的見證下完成交拜父母等儀式。

程淵一看那父母長得和霍家老爺、夫人一模一樣，沒忍住小聲跟陳默咬耳朵：夢魔可真厲害啊。

陳默：......難受，郁悶，他不是變回原來的身體了嗎？怎麼胸悶氣短的？

鬼王和自己較勁，程淵渾然不覺。

隻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在對拜的時候，他們誰也沒敢看對方的眼睛。

晚宴時分，霍家大院張燈結彩，賓客滿座。

宴席上擺滿了各式佳肴，傳統的八珍玉食到新式的西餐點心，應有盡有，程淵和陳默二人就在一衆假人的簇擁下，輪流向賓客敬酒，程淵沒見過假人能說能動的，頓覺新鮮。

夢魔沒來由地擔心，在魂的夢裡造出這麼些假人來，還要控制他們幾個時辰，哪怕是墨塵也夠受的。

終于，鬼王有驚無險撐到了喝交杯酒的時候，管家已經收拾好等着出夢了，在那整裝待發，箭在弦上一般——誰知這兩位主角遲遲不見動作。

“怎麼了？”夢魔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他們王的超絕行動力去哪了？

陳默隻是深深地望着程淵，沒吱聲，他感覺自己有點舍不得這個場景了。程淵也是好半天沒說話，憋了半天才道：“我......”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詞窮。

夢魔催他們：“你倆在水裡不都親了，現在正好喝個交杯酒。”程淵惱羞成怒，那是救人，這能一樣？

兩個不好意思的人最後還是在管家的催促下站起了身，陳默拿起桌上的酒壺，為兩人的酒杯斟滿了清澈的酒。他的動作很專注，程淵的目光跟随他的動作，不知怎的，莫名有些緊張。

程淵和陳默不約而同地舉起了酒杯，環過對方的手臂，不同的是，一個不好意思擡眼，隻好專注地盯着自己的酒杯放空，另一個專注地看着對方的臉。

看着程淵将酒杯緩緩靠近嘴邊，輕輕抿了一口，陳默自己也笑着喝下一口。

程淵不知道是酒意還是怎樣，分明沒喝許多，臉上卻燙燙的，他扶了扶額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還沒緩過神來，天邊那道光果然又出現了，他想着，要出夢，雙腳霎時騰空。

三個人忽覺雙目刺痛，一呼一吸間，來到了光亮最盛處，再一睜眼，恍然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