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似乎對承載三人的重量毫不在意,甚至輕輕搖晃了兩下身體,仿佛是在确認他們的安穩。
接着,橘子的四肢猛地蹬地,往家裡跑去——甚至還帶他們溜達了一圈,田地、房屋、樹木在他們身邊迅速倒退,隻留下耳邊呼嘯的風聲。
沒一會兒就看見不遠處林南的小屋,許瑞跟個望夫石似的立在門口,橘子的步伐開始放緩,最終在他面前穩穩停下。
程淵不那麼害怕橘子了,他沒忍住繞到前邊去,看着橘子比他頭還大的眼睛,悄悄問道:“是不是林南實現願望,離開村子了,你也會很高興?”
陳默見狀,隻好幫程淵制造機會,自己喊了一聲餓,林南帶着他去屋子裡找吃的。
畢竟在林南眼裡,陳默真的是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弟弟。
橘子見到林南進屋了,就分化出來小橘子替它說話:“當然。所以你們,可以幫他?”
“嗯......我盡量吧。”
程淵沒敢打包票,他還沒弄明白人家村子為什麼不樂意林南出去呢。
鄉村小夥子想去看看城市,有什麼不好的?又不是這輩子都不回來了,思想未免也太封建了。
他想着想着,幹脆又去群裡艾特許瑞,偷偷開啟了線上三方會談。
不一會兒,程淵拽着陳默陪他去找村長做客了。
許瑞在家裡留着和林南談心,本來這個忽悠人的任務是程淵的,因為陳默不樂意和許瑞一起行動,就換了一下。
許瑞:那很壞了。
來到了村長家門口,和其他屋子别無二緻。
輕輕喊了兩聲,村長耳朵還挺好使,他聽見了,連忙出來把他們迎進屋内,屋内陳設簡單,一張舊木桌,幾把椅子,牆上挂着幾幅描繪鄉村風光的畫卷,一旁還供奉着不知哪路神仙,盤子裡擺着幾樣水果。
村長看了看陳默,覺得這孩子比第一天來的時候要高了,又覺是自己人老不中用了,眼花了,到底沒說什麼。
“娃子,你們來找我,啥事兒啊?”
“村長啊,我見咱們村裡年輕人很少,是不是都去城市啦?”程淵問道。
村長歎了口氣,點燃了手中的旱煙鬥,煙霧缭繞。
“是啊,娃子,這些年村裡的年輕人一個接一個地往城裡跑,說是要尋找更好的生活。村裡剩下的,大都是我們這些老骨頭哎。”
“外面的世界誘惑大啊,城裡工作多。”
丘定鄉貧窮而偏遠,隻有連綿不絕的山,屋子也大多是用泥土和石塊堆砌而成,屋頂覆蓋着青瓦,顯得有些斑駁。
“為什麼沒把您們接去城裡呢?”程淵沒忍住,問了問。
村長嘴唇抖了抖,卻沒搭話。
程淵見狀便沒多問,直接把話頭引向正題:“那林南呢?他怎麼留下來了?”
村長彈了一下煙灰,神情驟然嚴肅:“他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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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瑞咔吧咔吧磕着瓜子,翹個二郎腿,跟在自己家裡沒什麼兩樣。
“老弟,你說你這年紀輕輕,就打算一輩子在這裡頭了?”
林南抓瓜子的動作緩慢下來,看了許瑞一眼,道:“許哥,不是我不想,村裡人不讓我離開村子,我好像一想離開村子,就有什麼事情耽擱住。”
“哦?”許瑞好奇地坐正了,上身傾向林南,“他們憑什麼非要留下你?”
“我不知道。”林南聲音悶悶的,攥住了身上的護身符,那護身符是他早逝的爹娘留給他的,他一直戴在身上。
可村裡人還是離他較遠,偷偷說他不詳,有什麼詛咒,要不然橘子為什麼一直跟着他好,不跟着别人?
林南試圖辯解過,大家都對他倆敬而遠之,他當初看大貓無害,又可憐兮兮地自己趴着,過去搭了話,自然關系更好些。
但是他也沒辦法解釋為什麼橘子一出現就去了他家門口,莫非自己真帶了什麼詛咒麼?
許瑞跟着老道士天南海北地呆過,就是一人精,他餘光觑着林南臉色的變換,心知對方有話隐瞞,幹脆從身旁的背包裡拿起一小瓶酒,往林南面前的杯子裡倒去,酒香四溢,帶着幾分辛辣與誘惑。
“老弟,我們那邊人喜歡不爽快就喝酒,今天許哥請你喝酒,等你喝痛快了,說不定這心裡的難受也就解開了。”
許瑞期待地看着年輕人,豁出去了這張臉,像當初師父騙他一樣騙騙單純後生。
林南本想拒絕,但看着許瑞利落地先幹了一杯,再加上自己心中确實積壓了委屈,最終還是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幾杯酒下肚,林南的臉色開始泛紅,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
一手摟住橘子,一手拍着許瑞,斷斷續續地講述起村子裡那些關于他的流言蜚語,聲音甚至有些哽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大家都要這樣對我。”
“還有村裡的祠堂都不讓我進去!” 林南語氣及其委屈。
許瑞靜靜地聽着,這村子的人是被封建迷信害昏了頭了吧?現在各個種族都和平共處了,哪來什麼詛咒之說?
他拍了拍林南的背以示安慰,另一隻手伸到桌子底下瘋狂打字,還好哥能盲打,他心虛地想着。
另一頭,村長家中。
“他離了村子,我們整個村子就完了,就完了!”村長身體顫抖,雙眼緊盯着地面。
不知道怎麼回事,程淵總覺得在村長眼神中看到了一絲難以掩飾的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