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正是本人。我當時拿着符咒念了老半天——看家本事都要是出來了。”

許見川閉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詞，符咒上的符文開始微微發光，突然，他的雙眼猛地睜開，一道虛幻的畫面從橘子體内緩緩升起，展現在許見川眼前。

畫面中，橘子的前世逐一呈現：最初的橘子隻是一隻流浪小貓，渾身髒兮兮的，被不負責的主人随意丢棄後，橘子沒有自己生活的能力，被其他的流浪貓排擠，直到一次，在綠色的桶旁邊誤食了投毒的食物，嗓子劇痛。

橘子不知不覺跑出了老遠，疼的實在走不動了，隻好栽倒于一棵樹下，靜靜等死。

林南看今天日頭正好，去村附近的深林采藥和外人稱為靈芝的蘑菇，能賣錢。沒成想，錢還沒拿到，先在荒林裡撿到了這隻奄奄一息的小貓，憐愛之心油然而生。

在橘子的記憶裡，林南的皮膚因常年曬在外頭而呈現健康的小麥色，頭發略帶自然卷，被晨露微微打濕。

他一雙眸子亮亮的，低頭看他，朗聲笑道：“既然我撿到了你，那你以後随我姓，叫林橘吧。”

林南不太懂治病，村子裡有個赤腳大夫，大家也都給面子，叫一聲村醫，那村醫擺譜，說自己不樂意給牲畜看病，林南隻好跪下來求他。

村裡人看着林南長大，最終不忍，村醫捏着鼻子看了看，說這貓中毒了，好在不多，那毒還不緻命，就是得趕緊催吐了，

林南看着小貓吐出那些令人作嘔的穢物，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輕輕地用布巾擦拭着小貓的嘴角，溫柔地撫摸着它的頭。

橘子就這樣續上了命，隻是不像尋常小貓一樣活潑，病這一遭，也變成了啞巴。

但是沒關系，對它來說，林南就是一個心軟的神，讓它活了下來。

直到過去五六年光景，林南慢慢長大，本來身體就有損傷的橘子也逐漸衰老，小貓的壽命本就不長，終于，橘子在一天下午，永遠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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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們感情分明很好。”程淵喃喃道，“怎會有虐待的痕迹？”

陳默的關注點不太一樣：“他們為何現在一鬼一魂？”

許見川輕歎：“我本也想不通，結果那貓後來轉世了，你們自己看吧。”

他用拂塵掃出一片熒幕，跟電影似的。

程淵樂得新鮮：“嘿，這東西好，許瑞你會不會這招？以後不用買投影儀就能看電影了。”

“他學藝不精。”許見川沒好氣。

畫面裡，一片漆黑，這是橘子的記憶。

一張雌雄莫辨的臉漏出來的時候，陳默還以為自己走錯了，不小心又去地府了。

恍神間，橘子已經來到了閻王面前。

“你已輪回九世，生生世世為畜生道，曆盡風霜雨雪，你下輩子可成人，且人生得意，順利百年。”

橘子說了什麼。

閻王狹長的眼睛眯了起來，肩膀逐漸聳動，笑道：“好離譜的要求，你确定？”

“确定，請求您讓我帶着記憶，失去聲音，不然我怕主人認不出我了。”

“你提了要求，就要有所交換，人道本就數量稀缺，滿足了你，你就得依然走畜生道。”

橘子沒有猶豫地點頭

閻王歎了口氣：“那就如你所願。”

下一世的橘子如願還是一隻貓，竟依然是個啞巴。

活得太久，他帶着記憶，變成了半路出家的貓妖。

隻不過，各路妖形态各異，身形魁梧的熊妖更是肆無忌憚道：“看那啞巴貓妖，話都不會說，還妄想在妖界混出名堂？可笑至極！”

其他妖紛紛附和，有的發出尖利的笑聲，有的則用嘲諷的眼神打量着橘子，自古成妖未有天然缺陷者，都是上輩子做了什麼過錯才會如此下場。

橘子并不在意他們，隻是悶頭修煉，别的妖評價他：跟瘋了一樣。

後來，他終于能化形了，橘子迫不及待化成了一個與他記憶裡相似的少年。

但時間流逝并不同步，橘子成妖之後，林南已不在人世了。

橘子隻好走過無數個村莊尋找主人，終于在一個偏遠的村落感應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林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些惴惴不安地敲門：“叩叩。”

這一世的林南還是孑然一身的命格。

“不過，我來陪你啦。”林橘在心裡說，然後高高興興地沖給他開門的憨厚青年伸出手。

林南有些懵，偏了偏頭，不知道為什麼對眼前這個少年有種熟悉的感覺。

兩個少年開始相互陪伴，村民們知道了，也沒說什麼，隻是有些好奇的，暗暗打量那忽然蹦出來的小少年。

林橘在小小的院裡曬太陽，他和林南剛剛獲得了一茬豐收，橘子對自己能幫到主人感到幸福。

他沒在意過自己在妖界的地位，他都沒想回去過。

春去秋來，他又可以陪林南度過一次又一次的四季變換。

這一點點的幸福對他來說都是莫大的恩賜，他這麼想着，緩緩睡了過去。

“娃子，在不在家啊？我們借一下你家鍬子，想去後山挖點野菜。”村長跟幾個村民說着走了過來，他們和林南關系都很好，今天就沒敲門，直接進來問了一嘴。

平日裡，這個時候林南都在家，但今天林南着急去賣了剛收獲的糧食，隻有橘子在。

林橘來不及收回去的貓耳朵和尾巴還在陽光下輕輕搖曳着，村民們頓時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