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得。”
不是不争,是不值得。
他附身戳了戳身邊睡着的小姑娘,小姑娘緩緩擡起頭,帶着剛醒的睡意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慕遙說:“擡手。”
小姑娘乖乖地聽話。
他将剛剛雕好的玉镯戴進她的手腕,白玉流光,一時素手似玉。
她好奇地轉動撫摸着玉镯。
他說:“不許自己摘下來。”
她點頭,她很喜歡。
峥山看着她,眸色複雜,可終究未置一詞。
小姑娘自從帶了玉镯,一天比一天安穩,終于不再揍妖精,乖乖巧巧的,隻跟在慕遙身後,慕遙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小姑娘其實還蠻好養的,一日三餐有一餐能吃就行,平常也愛吃個野果子。習慣倒是沒改,不喜歡帶皮的,也不喜歡沾了滿手的汁水,所以慕遙便替她剝了皮,切了塊。她吃得開心,嘴裡塞了東西也幹幹淨淨的。
而且小姑娘也很乖,知道慕遙待她很好,于是吃了野果子也會讨好地拿頭蹭一蹭他的胳膊,像是個未曾開化的小動物。
慕遙覺得奇怪,她雖是失了靈智,但也不會做出這種返祖的做法吧。
可這原因慕遙找來找去也沒找到,直到那一個午後。
日頭挺足,他不想出門,便支個椅子坐在廊下,剝榛子。
松鼠精見了,跑到他身邊,眼巴巴地看着。于是他剝了一個放在松鼠手裡。
小姑娘也眼巴巴地看着。
于是他又剝了一個放在她手裡。
松鼠精吃完了,又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
他索性拿了一個大點的錘子,在地上一次性放三個榛子,錘子一砸下去,三個榛子就都裂了,給松鼠精一個,給她一個,另一個他自己裝起來。
三個人都很開心。
松鼠精吃了個肚飽,開心又感激地跑到慕遙身邊,小小的一個隻能碰到他的腿,于是它跳到他膝蓋上,抱着他的胳膊,用腦袋蹭了蹭,讓慕遙可以摸摸它毛絨絨的大尾巴。慕遙也心安理得地受用了。
另一邊,她學會了。她抱着他的另一條胳膊,也用頭蹭來蹭去,力道把握的不是那麼好,差點給慕遙頂倒。
慕遙悟了,慕遙無語。
他把小姑娘擺正了,說:“說謝謝就好。”
她睜着一雙無辜透亮的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于是,他隻能手把手地教她,“若有人對你好,你要對他說謝謝,說,謝謝。”
她似乎恍然大悟,擡起一隻手放在他的胸前,身子軟了下來,輕輕地貼過去,嘴唇湊在他的下巴旁,輕言慢吐,“多謝郎君。”
慕遙騰得一下站了起來,椅子咣當倒在地上。
他指着她,手指都氣得哆嗦。
都誰教的,全學雜了!
慕遙立馬把最近教過她的都叫了過去,挨個詢問。
教她不開心就揍過去的豬妖,教她喜歡别人就蹭蹭的松鼠精,教她各種流氓話術的青蛙精,更有教她魅惑手段的狐妖等!
慕遙指着他們腦袋,挨個批評。
小妖精們都垂頭耷腦,慕遙最後說了句“不許再教她不正經的”放他們離開了。
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慕遙覺得還是得自己教她才行。
剩下的那些榛子被慕遙裝了起來,碾碎了做成榛子酥,最後還是進了她的肚子裡。
天界。
成霖坐在歇雲台上,靜看遠處雲海翻湧。
司命奉旨前來,卻被迫在他身邊枯站。
許久,他像是終于想起了司命,問司命:“你說,她為什麼要回來呢?”
司命語調平平,無所謂地說:“自然是為了神殿。”
他不認同,“我們已經定了契約,而且她已經用幽凰把神殿圍起來了,誰也進不了神殿。”
司命說:“當年她慘敗,隻能假意與天庭簽訂契約,把神殿圍起來了事,如今她回來了,自然要好好打算,獨占神殿。”
他說:“她到底要神殿做什麼呢?”
“且不說神殿中衆多遠古上神留下的智慧,單說子寂上神操縱的命盤還在神殿,窺見一絲都能預見世間萬千,如今幽凰圍了神殿,除了她誰也進不去,唾手可得的東西,她豈能放棄。”
他歎氣,“神殿之智慧,不得讓世人窺見,否則必會大亂。”
司命面無表情地行禮,“帝座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