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隻是問:“那你不喜歡我?為什麼不喜歡我?”
“青绾,有一些感情慎重的嚴苛,所以還剩一些,得任由他們無法解釋,也無法割舍。”
她側過頭撇了撇嘴,真不知道其他那些神仙是不是都這麼愛說一些雲裡霧裡讓人捉摸不到頭腦的話。
她回頭跟雲岫交差,說子寂不喜歡她。上次她和雲岫打賭輸了,雲岫就讓她去問子寂喜不喜歡自己。
雲岫臉上一片同情和惋惜,連連安慰她,也連連罵子寂,都是子寂不好。她吃着雲岫做的醬香肘子,被他這麼一安慰,倒是覺得她應該失望挫敗的,于是肘子就莫名其妙的不香了,她就莫名其妙的不開心了。
後來她闖神墓,失了一雙眼,雲岫一邊照顧她一邊偷偷哭,那時他問她,就那麼喜歡子寂嗎,值得為了他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她那時說的是:“沒了子寂,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對我那麼好,舍棄所有護着我了……”
雲岫罵她傻,怎麼就這麼傻。
她不覺得傻,她隻是想留下什麼罷了。
可世事弄人,她越想要握在手裡的往往握不住,正如現在,一場幻境,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都是留不下的。
——
她說:“我不知道。”
途果不其然失望地垂下了眼睫,不久,他又看向她,眼睛裡都是融融的暖意。
“我喜歡你。”他真誠而坦率地說道。
青绾活到現在,這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剖白心意。
她有時候就在想,為什麼自己偏偏念着這些往事不放手,苦了一千年還要重頭再來。後來覺得,她可能是太孤獨了,她隻要想想曾有一個人待過她好,曾有一段無憂無慮的歲月,管他待她好是為了什麼,她又承受了多少苦痛,都不重要了,她就可以騙騙自己,她曾經是被愛過的,那就夠了。
她也不知為何有那麼大的執念,偏要子寂複活,可能是想活下去,卻無事可做吧。
可直到她看見了那團青焰,那團可以灼燒元靈的火。
原來,途就是那個困住幽凰,挽大廈之将傾的英雄。
而英雄向來短命。
他們沒有二十年的時間了。
她還握着他的手腕,感受到他強烈的心跳。
她不得不承認,她有些舍不得他就這樣離開。
他等不到她的答案,連唇畔的笑都難過的落寞下來。
她對他說:“途,我剛剛說過,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這就是塵鏡造的幻境,真實迷幻,如果一旦陷進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還有很多願望沒有實現,甚至,幻境外,還有人在等着她……
她不能也不可以,放任自己。
“沒關系,會有辦法的,我們在一起時間長了,或許你就知道什麼是喜歡了,到時候,你想怎樣就怎樣……”
青绾聽不得時間長了這樣的字眼,冷漠地打斷他:“這世上頂頂絕情的人手把手地教我長大,我自然也是絕情之人,所以你不必想辦法,因為本無辦法,我本涼薄之人,絕情之人,惡毒之人,擔不起柔軟的喜歡,受不住暖融的溫存。”
途眼裡的光終于還是緩緩地落了下來。
——
途走的時候,将燈放在了她的枕邊。
燈型古樸,散發着幽綠的光。
它是離燈。
當年,她被子寂帶出混沌,就是從離燈中爬出來的。最開始,她還以為,她估計是個什麼燈妖,或者器靈,連子寂也是這樣認為的。
後來,直到她堕入魔道,而離燈清輝依舊,氣息半分不改時,她才琢磨出點不對。
按理說,作為器靈,肯定會影響神器本身的。
她或許并不是器靈,隻是寄居在離燈裡一段時間,染上了離燈的氣息,才會被誤認為是器靈。
可離燈到底從何而來,無人知道。上古遺留下的資料太少了,那場神魔大戰,仿佛将世間都截成兩半。
雖然早知道離燈是上古之物,隻是出現在途身上,還是讓她有些驚訝。
她仔仔細細地開始打量着這個萬年前的離燈,樣式本分沒變,甚至顔色也沒有變,依舊是那麼古樸低沉,她來回查看,最後視線停在一處。
這裡不對!
她緊盯着離燈瓶口的一處。
這裡,原先是刻着青绾二字的。
正是因為離燈器上刻着青绾二字,所以,子寂才給她命名為青绾。
青绾心中猛地一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