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疑惑又驚訝的表情。
“小心點,上面有刺。”
木頭不粗,她小心地捏住沒刺的地方,送到鍋洞裡,不一會兒,木頭獨特的香味就出來了,清冽又厚重。
她眉眼彎彎,亮晶晶的,轉頭看向他。
他看着她這不多得的笑容,也跟着笑了。
過了一會兒,面煮好了。
他們坐在桌子前靜靜吃面,外面風聲輕輕,搖動樹葉沙沙。
又是尋常的一天。
晚上的時候,青绾把那團青焰拿了出來,不出意外的燙手。
她體内寄生着幽凰,屬木,她還從沒修習過與火相關的法術。
她一時之間竟沒辦法煉化這團青焰。
而隻有煉化好了這團青焰,她才能真正馴服制住體内的幽凰,才能不會又一次喪失理智,才能真正得到屬于自己的力量。
這對将來她進無方界,至關重要。
可她現在看着這團青焰,隻有頭疼。
青焰懸在她面前,安安靜靜,沉穩溫和,一如那個人。
不能再想了!
青绾揮手将青焰收了回去,擡腳出門散心。
她逛着逛着,又逛回小樹林,結果就看見慕遙在練刀。
她以前從來沒見過慕遙練刀,他好像并不熱衷于這些,雖然她從小妖怪口中了解過,他曾經是一位将軍。
他每日在山裡,隻是種種花,養養小動物,無事就釣魚,或者漫不經心地巡山。
鴉翎羽箭山桑弓,仰天射落銜蘆鴻,麻衣黑肥沖北風,帶酒日晚歌田中。(注)
閑散又自在。
安婳曾言,她實在難以明白,他那樣一個擁有絕世豔麗容顔的人,竟然會選擇一把粗犷笨重的大刀作為武器,也不明白,他為何舍棄了一步登天,卻穿着青衣麻布蹲在地間拔草也面容溫柔平和。他生得一副最讓人神魂颠倒的容顔,他卻從不在意。
慕遙回身揮刀,刀身擦過一瞬白光,随即如同燃了白色的火焰在刀鋒上跳躍沸騰,他大開大合地揮舞着刀,肆意而凜冽。
她還從沒注意過,他的術法是帶火的。
一套招式練完,慕遙将刀支在地上,擡眼看她。
“怎麼,睡不着?”
青绾也問他:“你也睡不着嗎?”
慕遙坦蕩地點頭。
“怎麼開始練刀了?”
慕遙看了眼刀,說:“多年未曾練過,以為永遠也用不上了,結果上次去魔界,差點出醜,還是不得松懈啊。”
他怕下一次她有危險,他又像上次一樣,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走。
青绾也明白過來,頓了下,說出了那句道歉。
“我不該對你用幽凰,但那時,我确實必須去魔界一趟。我遇見了影劍劍靈,它的魂魄将散,我得去魔界将影劍帶回救他。”
慕遙笑笑,“不必道歉,我也不會怪你。”
“隻是青绾,這些事你可以跟我說的,我雖然不算很有用,但說不定我會幫到你呢?就算幫不到你,多一個人出主意不也很好嗎?”
他說:“我們難道……不算朋友嗎?”
朋友?
這麼多年,青绾好像隻有雲岫一個朋友,雲岫會幫她,她也會幫雲岫,那這麼看來,她和慕遙确實也算朋友。
隻是她讨厭麻煩,所以能一個人去做的事情,絕不會拜托第二個人。
慕遙像是懂她在想什麼,笑着說:“不要怕麻煩我,你隻有麻煩我,我才能擁有幫你的機會,不然,我會很落寞的。”
青绾沉默着不說話,但也沒有說拒絕。
月光溫和,她也漸漸溫和。
她雖不願與世人同行,但仍存柔軟之心。
慕遙知道她常常不記得旁人,也不記得周遭環境,連他院子裡養的花她也不在意。
她失了一雙眼,便再也懶得看人,更不屑于信人了。
不過,慕遙相信,她遲早會願意看他,記住他的。
時間還長,他們可以慢慢來。
兩人都沒有睡意,在這林子裡說話也有些幹,青绾問:“你會控火嗎?”
慕遙修習的就是火系法術,“會。”
反正沒事,“那你教我控火吧。”
“好。”
慕遙是個好老師,青绾也是個好學生。
隻一個晚上,青绾就學會了控火。
表面意義上的。
青绾很暗惱,“為什麼我都會了,還是碰不了火?”
慕遙想了想,說:“可能是因為你體内一點火的靈氣都沒有,所以才碰不了。”
幽凰怕火,真是怕到一定程度了。
青绾喪氣,“那我怎麼才能碰到火?”
“唔,自身煉化不了,那隻能外取了,找個修習火術,讓他傳你靈力,或許就能留下幾分火氣。”
青绾看向慕遙。
慕遙也看向青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