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聞,想要得到一個女子,隻需要對她好,給她糖吃,她就會乖乖地跟你走了。姑娘,雲某隻是一介莽夫,求權謀利,可火海濤濤,身上至今有燒痕未消。雲某沒有糖可以再給你了。”
所以,你還要留下嗎。
她聞言,手指不自覺地抓緊衣襟。
再怎麼玲珑心思,再怎麼深沉内斂,也不過是個姑娘,被人這樣拒絕,總會難過地遮不住神色。
他本不願看她這樣難過,可他不願意,也不能做第二個朱騰。
他不是她需要虛與委蛇的靠山,也不是她計謀裡的一顆棋子。
他不願再待下去了,起身拂袖,沉聲道:“豐城不是久居之地,此事過後,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她找回了聲音,帶着倔強,“将軍,您是打仗的将軍,您信這天下還有堪稱安全的地方嗎?”
他頓了下,繼續往外走,沒回答她。
還是有的,隻是要看他肯不肯給她。
姜滿怔怔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還是那樣的寬厚挺闊,讓人覺得有所依靠。
可他不願意再給她依靠了。
她其實并不是豐城城主的女兒,是他特意找來為了替自己女兒外嫁的聯姻工具。
她與城主大女兒長得有三分相似,便在來豐城的第四天,被堂而皇之地擄了進城主府。
這世道已經亂得不像樣子了,誰還會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城主女兒?
方才,她本也沒抱太大的希望,縱他心軟,可也是個忠心的人。
她殺了他的恩人和主公,他不願再見她,是正常的。
她聽着外面越來越大的雨聲,歎了口氣。
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她索性躺在船裡,等雨停。
過了許久,雨仍下個不停,她有些急了,正要出去卻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剛剛好停在岸邊。
一道聲音響了起來,“還在嗎?”
她起身向外面一看,是他回來了。
打着一把傘,靜靜地看着他。
她不知為何,生了些怨氣,瞪着他不說話。
他稍稍垂眼,不與她對視,“這雨怕是還有一陣,别着涼了,先跟我走吧。”
她二話不說,提裙從船裡出來,走進他的傘下,跟着他慢慢地往回走。
雨線劈裡啪啦地砸到地上,泥水濺到她的裙擺上,她先是提起裙擺,後來泥水把她提起的裙擺也濺得髒了,她煩得把裙擺又扔了回去,生氣得眉頭緊鎖。
這比她那副假面生動多了,他噗得一聲笑了。
她轉眼瞪他。
他卻笑得更開心了,連肩膀都在抖。
姜滿真是要被氣死了,“笑什麼!”
“姜滿。”他堪堪止笑,眼裡都是笑出的淚,“你願意嫁給我嗎?”
突如其來,毫無準備。
姜滿徹底愣了。
他說:“不是外室,也不是妾,是明媒正娶,在族譜上,寫在我的名字旁邊的妻,是我死後,也要葬在我身邊的妻。”
“你願意嗎?”
在震驚過後,姜滿首先頭腦清醒地提醒他:“雲岫,你要知道,我這張臉,他們都認識。雖然,現在外面的說法是朱騰死于喝酒,但肯定還會有人懷疑是我……他們不會喜歡我的,也不會同意你娶我。”
雲岫說:“不需要他們喜歡,也不需要他們同意,隻有你,你願意嗎?”
姜滿沒想到這樣竟然不能吓退他,她其實很不願意說出接下來這些話,這不僅撕開了他們之間最沉重的隔閡,也撕開了她的臉面。
可為了不讓他腦門一熱做決定,她隻能說出口。
“雲岫,你就不怕,我是别的勢力派來的奸細,來竊奪你的軍機密報,甚至,來殺你?”
“你就不怕,是下一個朱騰嗎?”
雲岫看着她的眼,十足笃定加上十足認真。
他堅定地對她說:“我不怕。”
“我信你。”他說。
“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現在給她一個安全之地了。